一眼心中感慨颇多:如果说父皇不信任自己吧,却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放在一起而不怕结党,若说信任自己吧,刚培养了一半儿忠诚度的两个弟弟又被调离。看来自己耍权谋的水平和唐玄宗还是有很大距离呢!
“六哥和大哥留下那是再好没有了,哈哈,起码不像这两个家伙惹祸呢!”李璲笑着点指那两个浑身湿透的虾兵蟹将,揽着李琬的肩膀紧了紧,已经不比李琬矮多少了,而肌肉力量远强过李琬,顺便给一个安心的暗示,说道:“但小弟可不能让你和大哥住他俩平日的猪窝,先住节度使府里,然后再修两座王府就是了。”
他们聊着,那两个水鬼可听了个真真的,不满的喊叫:“我们也要修府邸,我们不要回京!”却被李琮薅着脖领子拽给了旁边的护卫,嘱托道:“也甭换衣服了,你们把两位殿下就这样追着陛下的车驾送过去,让父皇看看还欣慰不!”
李璬和李璘蔫头耷拉脑的就这么简单的被遣送回京了,挥一挥水袖不带走一片水藻,江宁城好似他俩从来也没来过……虽然少了些调剂的热闹,但巨兽的前进原本就是无可阻挡。
就像贺知章在酒楼里的哗众取宠,街头巷尾间的谈资中早就被神奇的电灯所取代,哪怕贺知章表演了围棋的又一种新布局,大伙儿的一阵风似的民族自豪感,也早就随着遣唐使船队的扬帆而一起远去了。
贺知章今天有些紧张了,天子呼来不上船只因自己的承诺没完成呢,但只要再熬过今天的论战,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回到长安市上酒家眠喽……但他莫名的紧张不得不说是种强烈的预感。
高台教化,贺知章刚刚像说书先生般坐好,下面一个青年就越众而出,呆呆的脸庞上还有些许执拗,朗声问道:“难得贺老学士讲学,学生有三件事不明白,想向贺老大人请教。”
幸好今天围观的人不多,贺知章心里踏实了不少,看看周围都是些正常的往来食客,虽然也都是士子,一个个转头张望过来,但新鲜劲儿已经过了,看些热闹罢了。贺知章心里感激王昌龄出的好主意,嘴上和善的说:“这位士子但讲无妨。”
那消瘦的青年拱手一躬礼,揉揉太阳穴道:“当初太宗文皇后长孙氏薨前曾说道,我死后不可铺张浪费,于一小山上凿一石洞埋了便是,当时满朝士大夫人人落泪,长孙皇后之一生节俭啊,请问贺老大人,这节俭的薄葬,是对还是不对?”
青年懵懂的样子真不像装出来的,可青年微微笑着吐出来的言语却好似小钝刀子似的剌人!没错,这是个两难的问题:史上最贤德的长孙皇后做什么事儿你敢说她是错的?何况勤俭节约的优良品质也确实很好啊……是个正常人就会脱口而出‘当然对’的肯定,但你要是有点儿脑子就该知道现在是论战切磋的场合,完全对的事儿还用拿来说么?
贺知章背脊突然发凉,前因后果融会贯通之后顿时明白了,这出闹剧最开始被仪王逼迫上演时不就是挑动门派之争么?当初报纸上登着‘诗狂开坛和非儒家士子论战’如今眼前的青年那就肯定不是儒门士子喽!现在说起丧葬的事儿,儒家是讲尊重死者要厚葬、尽孝道的!这青年搬出长孙皇后的故事,倒霉就倒霉在‘确实很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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