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般看着这个消瘦到干枯的小子。可杜甫徜徉在自己的回忆里,悠然神往的样子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丝毫看不出这就是平日里那冷面傲骨又毒舌的叛逆青年。
感同身受,李璲恨不得给这执拗的青年披裹件貂裘暖一暖身体、暖一暖心,摇摇头,李璲终究没忍住,轻语出:“两个人之间,爱得深的那个容易受伤害……”
没有意料中的吓人一跳,杜甫听到背后这句话传进耳中,也许本来就在心底共鸣着,又或许本来就对着虚空问答着,竟然幽幽的回复道:“其实单相思是受伤最轻的一种爱恋,他除了不属于我之外,什么都很好的……”吐出这句心语,杜甫才突然发觉幻象中的梦呓怎么突然到了耳边了?清醒过来猛回头,赫然发觉两个人!
“呃……殿下,王妃,你们来干嘛?”杜甫说话总是这么直白而生硬,李璲原本都习惯了,当当此情此景,李璲突然明白了杜甫痛苦的根源在哪里,性子直的人多半执着又勇敢,令别人望而生畏。
萧子琪咯咯笑着,一边揽住夫君粗壮的手臂,一边话里有话的说:“你来干什么的,我们就也差不多,嘿嘿。”杜甫铁灰色的小脸顿时比萧子琪还红,幸亏树影婆娑又月光昏暗,杜甫似有似无的叹口气道:“不一样的,你们是来相濡以沫的,我是来相忘于江湖的。”
李璲松开萧子琪的腰,迈前一步给杜甫瘦削的肩膀一个温暖的拥抱,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算了吧,他玩儿玩儿而已,你又是个玩儿不起的。”
杜甫扒拉开李璲的手臂,一语不发继续往山上爬去。看着他那弱小而又坚毅的背影,李璲和萧子琪互相摇摇头,也只能跟在后面了。
山顶的风大了很多,带着秋日长江的湿冷,呼呼的耳边响,又糊糊的脸上拍,三人沿着山脊纵跃,月光洒下的地方轻易的看到了那清冷的一袭飘飘的白衣,顶着银盘、踏着青岩、拨弄着云雾、挥舞着硕大的酒葫芦,高歌声响彻天际,想不被发现都难:“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三人隐在林中,杜甫冷冷的叨咕着“死都死了还念念不忘”诧异的萧子琪不明所以的紧跟着问出来:“谁死了?”
“这首诗的题目叫《送孟浩然之广陵》你不知道么?”李璲在萧子琪脑门敲了一记,紧跟着也给杜甫的脑门来一下,没好气的斥道:“你争得过死人么?最争不过的就是死人!”突然又听到一个新鲜的脚步声从另一面跃上山来,李璲赶紧捂住两人的嘴:“噤声!好好看戏……”
土黄色的衣衫从对面岩石后闪出来,不仔细看倒像是一块石头成精了,搭配上那土黄色的面皮,不得不说,人过了三十岁明显就衰老了一大截。幸好来人的身上蕴涵着骨子里的清雅气,永远恬淡的表情似乎永远无悲无喜,折扇啪啪的在掌中敲打,又好似敲在李白吟唱节奏的间隙处,生生乱了韵。只听来人摇头道:“你写再多的诗也只能怀念他,生前得不到,死后更枉然!”
李白高站在大石之巅,不屑的俯视着下面的来客,冷冷的说:“某家自感慨,关你何事?我躲出来撇个干净,给了你得之不易的机会,你还不好好巴结长公主去?王摩诘,人贱就是矫情!”另一边阴暗处李璲差点儿喷出来,李白竟然偷自己的版权骂王维……
杜甫和萧子琪很默契的用眼神的厉视把李璲止住,这才安心的继续看戏。只见那来人的面庞显露于月光下,正是王维,他也不生气,依旧是欠揍的拽拽的淡然,道:“李太白,你自诩清高,就以为别人都庸俗了?我今天跟来,就是想告诉你死了那份心,我的浩然兄至死也没提过你一句!”
李白稍一愣神,差点儿从巨石顶上摔下来,恍然大悟道:“你的浩然兄?哈哈,原来如此,枉你平日装作一副向佛的心肠,肚子里竟也懂这些情爱之事?哈哈哈,好笑至极!”李白爽朗的笑声响彻云霄,震动的江水都翻涌起来,殊不知就在自己背后不远处,有个子美弟弟心如死灰。
不管杜甫自行嘀咕着“原来你俩都盯着苦海中一缕亡魂,从来没想过回过头来就有你的堤岸……”其实就在另一方向不远处,王维仰着头直视李白,绝不是仰望对方,仅仅是自身高傲,说道:“他那首《过故人庄》你一定一直在猜测‘故人’是谁吧?我今天就告诉你一个事实,哼哼,那是写给我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白听到‘过故人庄’四个字就瞬间串联了全部内容,怒吼着飞身而下,如鹰隼搏兔眨眼间寒光过处看得旁人心惊肉跳,一把长剑已经压在了王维的脖颈里,只消手腕再颤,那颗著名的头颅就会翻滚到长江中唯见天际流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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