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人,眼中闪过激动,但更多的是一种黯淡,下意识的正了正帽子,浮现看似热情却有着淡淡距离的笑容:“东哥,你回来啦。”
“阿光,干tm啥呢,快点过来!”在洗车行内,一声暴喝,阿光冲着张世东点了下头,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又举了举手中的烟表示感谢,拖着瘸腿,转身跑进洗车行。
自卑,也会拉开彼此的距离。
阿光收拾起激动的心情,瘸跑到洗车行内,抠门吝啬的老板正在陪着略有小姿色的老板娘打游戏,随手甩过来一张百元的红票:“去,给你嫂子买盒烟去。”
“欸!”阿光点点头,无视了那浓妆艳抹老板娘投射来的优越目光,接过钱刚想走,老板看到了他手里还没有来得及揣进兜的中华烟:“哎呀,阿光,行了啊,档次上去了,都开始抽中华了。”
阿光笑了笑:“刚碰到个朋友,随手给的,嫂子不嫌弃就抽。”说着,将烟和钱都放在了桌子上。
穿着火辣的年轻老板年搔首弄姿的哎呦了一声:“你是不知道啊,当年我们光哥可是很风光的,站前街谁不认识他,刚出道就占了红蜻蜓,啧啧啧,那时的光哥,往事不堪回首啊。”
老板似乎已经听多了这样的话,他留这么一个半废人在这里,就是为了满足身边女人的优越心理,当年坐台的她被眼前这位已经没有了任何霸气的阿光从红蜻蜓ktv给赶了出来,现在她留着他,就是为了时不时的满足一下曾经无比自卑的心理。
阿光只是笑,也不搭腔,为了生活,习惯了。能顶着过去所谓辉煌的名字找到一份工作,不错了。
“阿光,哦,不,光哥,这又是哪位大人物朋友来看你了,怎么,没说带你出去接着当大哥吗?没说给你个场子打理吗?怎么说也是为了公事拼成这样,难道没个说法吗?这以后找对象都费劲了,来了就给拿盒烟?”那语调,完全满足了一个毒舌女傲娇的心理,说的痛快,心情也跟着愉快。
老板抽出一支中华,撇撇嘴说:“电影里果真都是骗人的,看看人家九龙冰室里的九纹龙龙哥,人家也废了,从监狱出来,这小弟一堆堆的跑过来要让他摇旗吹号子,我就说嘛,现实中哪有什么义气,用你,就有义气,用不上你,狗屁一个。”
阿光左手在衣袖内紧紧握拳,垂着头依旧是一言不发,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缓缓退出了只是用玻璃和细木工板隔出来的单间。
“阿光,给我那个水桶来。”
“阿光,去把抹布洗了。”
“阿光,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再来客人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
“阿光,去整几瓶啤酒。”
“阿光,刷碗啊。”
阿光表现的很平静,如往日一样,平静的做着从前他绝不会做的事情,而在洗车行外不远处的冷饮摊前,张世东和令惊云已经坐了一个下午,期间,阿光趁着不忙的时候出来一趟,很热情的与两人聊了几句,要了张世东和令惊云的电话号,直说晚上请吃饭,大家聚一聚。
谁都知道,这是客套话,谁都看得出来,阿光在刻意回避。
张世东就信了,不仅信了,还在门口死等,一下午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小小的洗车行,没有离开过那个被人呼来换取的身影。
令惊云始终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陪着张世东坐在那里,冰糕雪糕吃了不老少,就像是一个完美的花瓶,供人观赏也供那个拥有她的人感觉脸上有光。
直到夕阳西下,直到附近的小吃摊大排档烧烤棚子热闹起来,张世东还在等,令惊云这时候说了句话:“过去我不理解你们那时候所谓的磕头兄弟是什么样的感情,现在我懂了,有些年少轻狂,真的会拥有一辈子。”
张世东笑了笑:“那就这吃吧,今天让他请我们吃烧烤。”
令惊云捂了捂肚子:“冰糕吃多了,今天看来是宰不了他了,日后让他请我吃海鲜,我要大龙虾,左手一只,右手一只。”
谁说聪明的女人,男人不喜欢,那是因为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