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如霜,无垠水面黑的叫人透不过气,凉凉的海风掺着若有似无的腥味扑面而来,绞得发丝盘旋在脑后,换上的那身轻薄衣裙也泛起了涟漪,裙裾也如花开。
身后有脚步声儿响起,沉沉的,不轻盈,不是女子。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出仓?
韩玉沁不知,也没有回头。
来人见她不热络,也不理她,径自靠在一边儿,倚着栏杆。
倒是好闲情,与她一起赏起了高悬的明月。
二人俱都沉默,良久,那人才轻笑出声——“你一向不聪明,如今,更似脑袋被驴踢了似得。”
韩玉沁倒也不生气,静静立在那里。银辉洒落在身,安静美丽得好像仙女——她并未对任何人提及过,今日却是她二十岁生辰了。
二十岁,好似一眨眼便来临了。
她身边哪有人还记得她的生日啊。
清霜一贯理外,不似女儿家的心思细密,多的心眼全放在与外谋利上——夏嬷嬷又是韩玉蓉亲信,并非一直跟着她的人,自然也忽略过去了……
玉沁叹口气,有些思念她的小女儿,还有她那越发温柔了的母亲。也不知,她们好不好。
女儿交给母亲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她,儿女缘分终究是浅薄了吧。
走得匆忙,女儿却怕不适应这海上行程,不得已,玉沁将孩子托付母亲——韩小姐身故,父亲却不再续娶,竟扶了母亲为正妻……朝堂的压力,可想而知,然,楚清帝虽待自己二般,对待父亲,却尚有用武之地,且他也不爱那孩子,如今,父亲与母亲在一处,倒也安生。
韩玉沁苦笑,如今,她便是孤家寡人了么。
这一路,白棉本要照顾她起居,也被她拒绝了。已经习惯了桔梗在身边,乍然的分别,她还是不习惯旁人的照料。她也不是那种……缺了人伺候着就活不下去的。
如今,一应生活,竟是她自己在细心打理,这么多日,白棉渐渐地,也弄懂了韩玉沁的心思,也不再时时出现,并且去插手她的事。
望了眼旁边的男人,韩玉沁勾唇。
临开船前,谁也没料到清廷会偷偷上船,窝在船舱中,一直跟了来。
等到白锦她们发现有人登船,船已经开出来了半个多月了,此时回去怕在岸上就会有危险,再加上这人又是武功好手,谁也压不住他,只能监视起来,绝对不能放走。
白锦几人一面提防,一面飞鹰传书回辰州,一来一往,还得等到了暹罗国才能晓得辰州那边的对策——没办法,飞鹰能回去辰州,却不可能再茫茫大海寻到他们这只船的目标。
而清廷在还没有被发现的那半个月,实在糟了不少罪。船上人多,白天也不敢轻易出来,还要提防着他这只假土豆,被大厨捉出来做菜吃。十几日的时间,竟是狼狈不堪。
只不过么,清廷的武功比白锦还高,藏身之地又不显眼,按理说来,是轻易不会被人发现自己行踪的,白棉几个这次发现不对劲之处……说起来,这里头还有韩玉沁的一点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