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小磨窑姑娘
清晨,当阳光从糊着麻纸的木格窗上的破洞钻进来,轻触我的脸庞,我会自然地慢慢醒来,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被小猪拱门的声音唤醒。那是每天奶奶早起劳作时,用铁栓拴住木门其中的一扇,另一扇则在这扇木门的前面,这样起床后的我就很容易地打开没有被拴住的那扇木门。但是,这样的情况不多,多数的时候,都是小猪打门的声音把我叫醒,那是它急着想吃放在家里的木桶里的食物。
这一天,我睡得很沉,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声惊醒了我,门开着,无疑又是小猪拱开了门,木桶空着,它已吃饱离开,小猪并不破坏什么,只是它带来的那些长翅膀的贼朋友却让人头疼,家里成了鸡的天堂,它们有的站上木案,有的站上了灶台,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在争吃食物的时候,打翻了放在案台上盛着食物的器皿,正是这响声唤醒了沉睡的我。我翻身下炕,光着屁股拿起毛鞭,一顿乱抽,它们呱嗒嗒地叫着,连飞带跳地出了家门,窑里只留下几根羽毛和几滩鸡粪,再上炕的我睡意全无。
听着院子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我知道奶奶又在磨窑磨东西,起床后的奶奶不在磨窑就在菜园,奶奶常常给爷爷唠叨,石磨太钝了,应该找个石匠师傅重新锻凿。锻凿就是把那些交错的石纹重新开凿,石纹磨平的时候,石磨就比较钝了,加之那头驴也很老了,老驴钝磨,磨起东西比较慢,所以奶奶最近磨东西更频繁了。
起床后,我去磨窑找奶奶,奶奶看见我就说:
“把这些磨完,磨三遍,倒在磨床上,待会儿我来罗。”
我看了看那小半布袋的东西,又看看石磨盖上的东西,我知道那是炒面,陕北的一种晚饭必备的食品,就是将粮食炒熟,然后磨成面粉,用开水或稀饭搅拌后食用,只是奶奶的炒面,里面什么都有,有玉米、黄米、土豆等,分量最多的就是土豆,就是把土豆蒸熟后晒干,晒干后的土豆发黑,所以,炒面也很黑,而且是杂粮,吃起来口感也不好,很涩。
对于奶奶直接的吩咐,我早已习惯了。从被奶奶背在背上就开始看奶奶磨东西,到能走路的时候,就在磨窑里看奶奶,或来来回回穿梭在去磨窑的路上,一切我都太熟悉了。现在我已六岁多了,长的很高,能帮奶奶往磨盖上添东西,甚至我都能独立的在磨床上罗东西,尽管不熟练,有时候还会撒一些,但是奶奶很宽容,她不会责骂我,一切取决于我的自愿,这一点与母亲很不一样,如果我是帮母亲看磨,那我只能作一件事,就是给磨盖上添东西,别的即是作了也只能招来责骂。
“好的。”我应着奶奶,睡眼惺忪。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菜园里摘些菜,赶快做饭,下地的快要回来了。”奶奶说着便向磨窑外走去。
看着奶奶的背影,这时候我才看清,奶奶的黑衣服上落了一层白霜,回头叮嘱我的时候,脸上一样敷了一层白霜,连眉毛都是,我知道那是罗面的时候飘起的面粉粉尘,这几乎是奶奶每次从磨窑里出来的模样,我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我也想像奶奶一样一身粉尘,但是很多次在帮奶奶磨完面后,回来照照镜子,还是那样,没有粉尘,连朝天辫上都没有,更别说眉毛了,我很失望,后来也就不照镜子,但是有一次我偶然发现,从磨窑回来的我也落了一脸一身淡淡的粉尘,这让我十分的兴奋,兴奋过后却再也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了,此后不再迷恋奶奶身上白色的粉尘,仿佛它们从来就没吸引过我一样。
奶奶走后,我除了偶尔往磨盖上添东西外,百无聊赖,磨钝,磨的很慢,我就在磨床下那已磨好的一层薄薄的面粉上画东西,一只鸟,一只很丑的小猪,或者一段很有意思的线条,我一次次地抹平,又一次次地画上去,后来我玩累了,看见门口放一堆胡麻柴,胡麻是一种油料作物,它的枝叶在收获时经过石磙的碾压变得异常的柔韧,是引火做饭的好材料,奶奶放在这里,就是为了做饭方便。
我忽然想,我可否拿胡麻柴爆一些玉米花,这在冬天里奶奶在磨窑的火盆里给我爆过,想到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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