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六月上旬,恭仪亲王府的后湖中,莲叶田田,荷花映日。
夕阳余晖,湖心亭中,遮挡暑气的碧纱帘半卷,天光窸窣从帘侧缝隙,蹿入亭内。一方白玉石桌,桌上摆了冰镇果盘并几碟精致的小点心,玄袍的男子与白衣的女子相对而坐。
玄衣男子半倚桌旁,衣领微敞,露出洁白的锁骨,额前墨发凌乱垂下,虽是颓唐模样,却也掩不住耀眼风华。
锦慈坐在他对面,琥珀色的瞳子里,没有半分情绪,这样的不动声色下,只有她知晓自己心中的波澜壮阔。
她淡淡执着酒壶为他斟酒,举手投足间,自是高贵气度。
钟离墨璇冷绝的眸光落在杯盏中,听着酒液入杯细微的声响,声音暗沉,“你说,皇上到底是何用意?”
“王爷糊涂了。皇上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他是要告诉全天下,沈忆薇与他才是故交,而王爷只不过是因着他的恩赐,讨了个便宜!”锦慈的眼底这才有了担忧,从前的他,哪里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如今,却因为一个沈忆薇乱了方寸。
“你说话总是这样一针见血。”钟离墨珩无奈。
锦慈轻轻一笑,“实话实说罢了,更何况,王爷身边需要的,并不是一味说甜言蜜语的人,不是么?”
“说到底,还是你懂本王。”钟离墨珩端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
“哦?”锦慈的语调微微扬起,调笑道,“我若真懂你,又怎么会到现在还守在这不尴不尬的位置上。”
她的语气轻松,他并未察觉出她异常的情绪,“你觉得,你在本王身边是什么位置?怎么就生了尴尬的情愫?”
“王爷自己难道不知道锦慈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锦慈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面前这个人,已经不再只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想要全心交付,一生依赖的人。
“知己,你与本王,会是一辈子的知己。”钟离墨珩淡淡言道。
知己,两个字便斩断了她对他所有的幻念,将他们之间,那一星半点的绵绵情意,都隔开。
就像那凄艳的彼岸花的花叶般,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
花与叶,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而她,为了维持他们之间这微薄的关系,只能将不该有的东西,都吞回腹中。
她能说什么呢?
只能强颜欢笑,一边借着为他斟酒的动作掩饰情绪,一边控制着哽咽的喉,装作释然笑道,“做王爷的知己,尤其是红颜知己,才尴尬呢!王爷你想啊,如今你就要娶妻了,而且一娶就是两个,以后这王府里,怕是难有锦慈的容身之地了。王爷你说,锦慈所言是也不是?”
“本王将你带回王府那年,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你还记得吗?”他薄削的唇,带了好看的弧度。
锦慈的思绪就这样被回忆牵动,他当年说的话,至今还镌刻在她的心中。
他说,“本王看着你极有眼缘,救你回府,并非让你为奴为婢,只是觉得,此生能有你这样一个明净的女子陪着,便是幸事。”
彼时,她尚且年幼,并不知晓这一句“明净”到底是怎样高的评价。
锦慈陷入沉思之时,倒着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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