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了秦家军,不得不离开寅城回到南关,此生无帝王亲诏,不得入京。
他离京的那一天,她将一只放着她一截发丝的锦囊放在他手心中,她说,“我们此生做不了结发夫妻,我只能截一绺发丝与你,日后,我也不会成为别人的结发妻子。”
是啊,她是从出生就注定要嫁入帝王家的顾家嫡女,煊靖帝已有了皇后,她左不过能做皇妃,一个妾室罢了。
岁月长,相思亦长。
然后,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天长地久的恋人,等到了顾晚苏被封为妃的消息。
这是他们的命运,还没有开始,就注定要分离的命运。
不过,不论何时,秦衾再想起顾晚苏的音容笑貌,依旧是那样清晰可见。
即使不能相守,相思总是无罪的。
御池上,是薄薄的冰面,秦衾起身四处寻摸着,捡了块小石子儿扔到冰面上,只听见石头摩擦冰面“咝咝”的声音。
顾晚苏轻轻笑道,“你都是堂堂镇南大将军了,却还是这样小孩子心性,这样如何镇得住那些将士?”
秦衾拍了拍手掌的灰尘,复又在她身边坐下,双手交握这,一五一十说着,“为何要用‘震住’这样的词呢?我与他们都是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同袍兄弟,共御敌寇,生死之交,没有什么等级之分的。”
“也是,若是有一天,你也板板正正地摆起将军架子,我倒还不习惯了。”
秦衾笑而不语。
远方晚宴上的管乐之声飘来,她听见他问,“晚苏,你对顾氏与皇室的斗争,如何看?”
秦衾知道顾晚苏素来有些侠女之风,她不愿掺和到这些利益纷争中来,也正因此,她一直对这些皇权斗争的事情洞若观火,对于顾氏也毫无偏颇之情。
之所以会嫁给煊靖帝,只是因为她明白自己身上的家族使命不可能抛开,所以也没有做那些无谓的抗争。
她只能顺从,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回答他,“钟离墨璇是一个好皇帝,他能带给天下万民和平安乐,所以,我不会助纣为虐,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
“可若是顾氏败了,你想过自己的出路吗?”秦衾痛心。
“我既然姓顾,就没有想过要活着走出这场战争,我没得选,只能与顾氏共存亡。”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说的是无关生死的话一般。
不等秦衾开口,她又说,“而且我知道,这场斗争中,顾氏必败无疑。”
秦衾被她的笃定震慑,喉咙里发涩,挤不出一个字。
“若论民心,顾氏与钟离氏自是不能抗? ,先帝在世之时,最重廉政惠民,为百姓谋福祉,每下一项政策皆是为民考虑,深得民心,而顾氏一族子孙都干了些什么?强抢民女、霸道横行、罪行昭昭,只是靠着繁盛世家的名头无恶不作,百姓对顾家早已怨声载道了。若论军权,爹爹确实掌管着禁军,可是,你、钟离墨珩、慕知岸,都不可能真心帮助顾氏,所以,顾氏无疑是以卵击石。总而言之,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顾氏都并无优势。”她一字一句分析得头头是道,去让秦衾的心里愈发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