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晨光明媚而纯净,半拱山崖下白衣男子身上搭着外袍,他清瘦的面颊上,青色胡渣昭示着他的历经沧桑。细碎玉响落在他面上,他的眼睫微微颤动,缓缓苏醒过来。
他眸光清冽,环视周遭,哪里还有女子和马儿的影子。
待他起身披衣,才看到山石壁上以黑炭书写三行字。
“阿慕,多谢你昨日出手相救,也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愿你我有缘再见,后会有期。——沈忆薇”
慕知岸轻淡一笑,到底是自己多想了,不过一个孤身在外追逐情爱的女子罢了,竟让他费尽了心机,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便见缝插针,混入了军中。
芙蕖道上,慕知岸的身影已经消失。
钟玉行饶有兴致地围着忆薇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番,这个沈忆青居然还敢说自己不是断袖,如今见了慕知岸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当时见到他时,也没有如此失神。难道他竟比不上慕知岸?他想到这里,心里异常愤懑,随即又被自己莫名的愤懑吓到。
他这是在吃醋?呸呸呸,钟玉行你到底怎么了?
沈忆青可是一个男人。
他既惆怅又懊恼,自己最近真是有些过于浮躁,竟被一个男子弄得晕头转向。
忆薇看着眼前男子如万花筒一样丰富多彩的表情,瞬间如梦初醒。
刚才被阿慕就是慕知岸的消息震惊,竟然又呆愣了良久,如今芙蕖道上人群已散,小摊贩又三三两两地出来了。
忆薇暗叫不妙,刚才钟玉行的纠结的表情浮现在脑海,他不会又误会她看上了慕知砚吧?
想到这儿,她哭笑不得,真想狠狠拍自己两巴掌。
她偷偷瞟了钟玉行两眼,发现他依旧一张千年寒冰的脸,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解释什么了。也罢,只怕越描越黑。
钟玉行并未再随她回小院儿,他的内功高强,自己再多疗几日伤便好了。
何况,今晨他又泡药浴到拂晓时分,忆薇也两日不曾好好休息过了。
所以也不强留他继续随她回去疗伤。
两人告别之时,他说,青弟之恩,玉行必涌泉相报。
忆薇只轻松一笑,道一声珍重。
他阔步离开,玄色身影消失在漫漫人海中,她又在原地驻足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从钟玉行昨日的表现看,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可是忆薇不死心,他毕竟还没有见过她的真容,若是后日他去普生寺赴约了呢?如果他看见她真实的模样了呢?那样,他是不是就会记起她来?
这个猜测让忆薇很是兴奋,乐颠颠地回了院子,换回女儿身,找出初来寅城时让绸缎庄新制的嫣红衣裙穿上。
这裙子的式样、色泽都与她初次与青哥见面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除了尺寸稍大些。
她站在牡丹铜镜前旋转着,裙角也欢快飞扬。
沉醉片刻,她似是想起什么来,蹦蹦跳跳地将角落里挂着的玉笛取了下来,轻轻地摩挲着笛身。
这是她最为珍惜的物件儿,即使将天下送给她,她也不换。
慕知岸进宫后,离庆功宴开席还有一段时辰。
煊靖帝恩准他前去探望妻子明嫣,他叩谢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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