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如此多番襄助,左尹大人可谓刘邦第一功臣,他日大汉天下得建,不该对您赐姓封侯吗?!”
这一连串的列举,直插项伯的软肋。怒恨与心虚交织,他浑身发抖,差点背过气去,项羽赶忙起身将其搀扶入座,对紫嫣斥道:“住口!”
“伯叔,消消气,嫣儿她不懂事。”项羽连声安慰着。
项伯依旧浑身颤抖,指着紫嫣,颤声道:“昔日褒姒亡周,越女亡吴。那越女西施,本是范蠡的枕边之人,却被范蠡送与夫差,里应外合,使得吴国国破君亡……莫不是你跟那刘邦,也效法古人,以美色乱我朝纲?如此,便真是我楚国之祸兮!”
多么荒谬的论调!
只因褒姒不喜对着昏庸的周幽王言笑,周幽王为博红颜笑,‘烽火戏诸侯’,褒姒无奈又轻蔑的一笑,便被世人诟病为亡周的妖妃。那么,倘若褒姒天天笑脸谄媚,世人又当如何做论?
伍子胥将可能遇见的危机,一再进言夫差,可奈何夫差身边有伯嚭那样贪财利己的小人,屡屡为越成事。使得夫差偏听谗言,赐死相父伍子胥,才终遭灭国。
西施与褒姒,都不过是男人的工具。她们毫无选择的被献于君王,甚至连生死都不由掌握。
而无论西施爱的是夫差,还是范蠡。在越人心中,她不是英雄;在吴人心中,她却是敌人,是奸细,更是祸水。而在世人心中,她得到的只有谩骂,更被无数次的作为历代臣工警醒君王的“前车之鉴”。
想到褒姒和西施,莫紫嫣不禁苦笑:“女人的命运,从来不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西子与褒姒做了什么,世人都能将亡国之祸,无情的推诿于一介无辜的女子。”
“大王,”项伯在座上老泪纵横,拱手对项羽道:“远有妹喜亡夏,后有妲己、褒姒亡商周,近有越女亡吴,前车之鉴大王绝不可不鉴啊!绝不可让赵女亡楚啊……”
“都住口!……”
项羽直觉得耳中一阵轰鸣……
他最爱的女人,与最亲的长辈,竟这般口剑相向。
“报……”
幕府外,传来侍卫急迫的声音。
“进来!”项羽转身回座。
侍卫入帐后,拱手上前将一个竹筒呈于项羽:“大王,我军从汉军密探身上,截获一封密函。”
项羽打开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羊皮密信。
上面写着:
【紫宸宫兮一别,目眇眇兮愁予;
去夏兮今夏,荥阳兮相隔;
美人兮芳泽,寡人兮梦思;
待汉军兮灭楚,与美人兮重梦。】
项羽的心中如遭雷击,脸色煞然一片惨白,那深锁的眉头下,眼皮在抽痛,他的手紧紧攥着羊皮,握成一团。
心口骤然间宛如刀割……
这封密信的意思是:
紫宸宫那日一别之后,我便忧愁满怀望眼欲穿;从去年夏天到今年夏天,我与美人你,同在这荥阳,却相隔不相见;你的美,你的温柔,时刻伴随寡人入梦;等到我汉军消灭了楚军,一定要与美人重温旧梦。
正是刘邦写给紫嫣的情信。
看着项羽的神色,幕府内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沉默良久后,项羽低声问道:“那密探呢?”
“在我军截获之后,咬舌自尽。”侍卫道。
项羽沉重摆手,侍卫领命拱手退出了幕府。
项羽缓缓阖目,沉声问道:“嫣儿,当初你离宫数月,究竟是去了哪里?”
项伯虽不知密信写的什么,但他一听项羽这口气,显然是问罪的架势,陡然来了底气:“对!大王亲征齐国之时,你偷偷离宫四月有余,而你回宫不久,刘邦的大军便攻进我彭城。你遣走全城,莫不是想与他里应外合?如今形势于我有利,于汉不利,你却阻止大王攻打刘邦。孰忠孰奸,望大王明鉴!”
“伯叔,孤王在问她!”项羽蹙眉道。
项伯见项羽脸色沉郁,便点头不再说话。
莫紫嫣缓缓摇头,轻缓的声音虚无缥缈:“大王,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项羽的声音沉呜,一字一顿道:“我只问你,离开彭城,究竟是为什么?那日在紫宸殿,刘邦又对你做了什么?”
莫紫嫣一瞬不瞬望着面前的男人,竟是无语凝噎。
她几乎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他一直都不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