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夜仍然带着寒意,静悄悄的长街,远处传来打更的恍惚之音。街上稀疏挂着的灯笼,泛着黯淡的光;雾气在深不见头的古典长街上,在灯笼的光中,仿佛带着幽蓝的颜色。
一切都是那么冷清。
桃花仙子等人静静地呆在建筑的阴影里,要停留很长时间,以观察出苗兵巡夜的频率。黑暗里王贤等其他人起来十分紧张,但桃花仙子对这样的环境很习惯。在黑暗中做着别人不允许的事,就像贩运私盐,抓住就杀头,不过如此。
大约是长时间蹲着一动不动,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一些细微的东西就慢慢涌上了心头,并在不断膨|胀。她的脑子里反复浮现出一众人在张宁房里的情形。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然后慢慢放开。
很多事都是转瞬即逝,太快、太仓促。当时她还没体会过来,它就已经成为过去;等它慢慢在心里膨|胀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回忆。
所以回忆才会那么美好、那么值得一遍遍地去复习罢……
太阳终于在窗户外升起,张宁一夜没睡好。他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和陈茂才一起坐在房间里等着约好的白凤娇。她会来送张宁离开这个叫人很不安的地方。
陪在他身边的人只剩下一个陈茂才。或许等阵子送早饭的苗人发现客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会起疑,不过这也不用担心,白凤娇很快就会来,人一走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了。
“主公会下围棋吧?”陈茂才忽然说。
张宁抬头他时,只见陈茂才正一脸微笑地指着不远处的书案上放着的围棋棋盘和两幅棋盅,果然东西都是现成。肯定不是苗人放在这里的,苗人大抵不会玩这种玩意,或许这座宅子的前主人喜欢对弈留下的。
张宁点头道:“懂棋的规则,不过平时很少有时间把玩这东西,棋艺可能差了点。”
“那晚生陪主公来一局?”陈茂才遂起身去拿棋盘。
按照计划,陈茂才也要留下来的,将要离开这个危险境地的人只有张宁一个。张宁心里微微有些难受,眼睁睁着这么些熟悉的人陆续离开自己,心里怎么也好过不了。想起了诗经里的一句: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不过陈茂才这个人确实太矫情做作,平日总是要故作一些自以为很潇洒的小动作,就连现在这种时候也要和张宁下下棋装淡定,在张宁来就是装笔。
实际上他们俩谁都无法淡定,随着太阳不断升高,要来的人仍然没有来,陈茂才已经回头门外十三次;相比之下,张宁陪他装笔却更加专业,他连头也不回,也不说。
要来的人不来,他也是没任何办法;仅凭张宁和陈茂才两个文人,在苗军大本营里连寸步都难行。果然这种大事是不能寄希望于一个妇人的么?还是白凤娇有什么无法脱身的事耽搁了?
过了许久,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只见几个苗人在廊道上疾走。陈茂才坐不住,将一粒棋子随手放回棋盅:“晚生去问问出什么事了。”
“我和你一起去。”张宁道。
俩人刚出门来,一众青白布包头、胸挂皮甲,带兵器裹绑腿的苗兵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其中一个问:“贵使身边本有十余随从,去哪里了?”另一个冷冷道:“礼馆那边走水,有汉人趁火杀了人,定是那些随从。”说罢叽里咕噜地向苗兵说了一通话,猜测可能是要限制张宁等人的自由,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张宁已经估摸了当下的情况,桃花仙子等人不知道张宁还没走,按照约定计划已经动手。他当下便指着自己住的房间道:“我们到房里等候苗王的决定如何?”
那会说汉话的苗将向房里瞄了一眼,点头道:“你们哪里都不准去,就在这里等着。”
二人重新回到房间,这下门口多了一众携带兵器的苗兵守着。陈茂才与张宁面面相觑,然后叹了一口气。张宁指着桌案上的棋盘:“还没分出胜负,我们把它下完?”
过了一会儿,外面一阵说话声,土话听不懂,好像有什么人来了。张宁转头一,只见两个女子站在门口,其中一个带着紫笠以纱掩面,虽不清脸却能让张宁认出来,正是白凤娇。
两个苗女走进屋来,白凤娇身边的人随即把房门给掩上。白凤娇一把撩开紫笠前面的纱巾,一脸歉然道:“我来晚了。一早父王就传我过去,被训了一顿,没法脱身。如果是别的人我自然能借口离开,但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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