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垂在地板上的幔玮,它们像拽地长裙一样和地面接触,但是地板一尘不染并不会被弄脏;有一大群宫女奴婢服侍你的生活起居,这样才能和你高雅脱俗的气质相衬;有许多华贵的衣服和珠宝任你挑选,但是你只得上自己喜欢的……”
“你会来请安?”姚姬笑了起来。她发现张宁也爱想象,幻想着那些可能的和不可能实现的希望,但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它让姚姬一时间也愉快起来。人活着总要有点希望,有点欲念,她已经在沉闷的环境中感到麻木了。
张宁认真地点点头。
姚姬又道:“你会很守礼仪来给我请安,或是陪着我到鸟语花香有山有水的园林里散心,后面会有很多人小心翼翼地跟着。没有人敢说咱们的坏话,就算在背地里也不敢、更不敢算计咱们,因为你可以随时处死他们,也可以给他们恩惠……宽容和恩赐会让人们千恩万谢。我再次不担心会做错什么而失宠,因为你是我的骨肉,所以我拥有一切都心安理得……”
“还能得到更多。”张宁的目光渐渐灼热,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在桌案上慢慢向前移动。
终于微微有些触碰,太轻太短的一瞬间,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样的触觉,姚姬就把手缩回去了,放到了桌子底下。
她低头着面前的卷宗,说道:“我得仔细你写的东西。这么多,恐怕要花些时间,这两天先不必见面了,院子里的人会照料你的起居。”
幻想突然就终止,因她的退缩而破灭了。张宁也理解她的感受,一个成熟的明朝女人懂很多生活的道理和规则,也有自己的观念。那些观念深入她的内心,难以改变。
再说就算不是明朝人,有着现代观念的张宁也突然醒悟过来,有些事本来就是错的。
他变得有点烦躁,语气生硬地说:“这些卷宗等我走了有的是时间。”
“你要走,去哪里?”姚姬诧异道。
张宁道:“我得去一趟京师。不是和锦衣卫一起回去,更不会和官府接触……我想去汉王的情况,如果找得到机会还想设法帮帮他。”
“汉王?”姚姬眉头轻轻一颦,想着什么事。
张宁故作冷静:“汉王的存在是我们没有马上面临灭顶之灾的重要原因,他很快就要覆灭了,下一个就是辟邪教以及建文党羽被连根拔起。还有一个原因,宣德帝朱瞻基刚刚登基,威信不足根基尚且不稳,平定汉王的叛乱是给他增加力量和威望的一次历练;这件事一过,天下人更会对他有畏惧和顺从,我们的机会就会愈来愈小。”
“他们在抓你,可能不久后会在各处通缉缉拿,你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我也听过汉王的事,他没有机会的,你去也毫无作用。”姚姬道,“你为何要冒险去做没有用的事?我不同意你走。”
“不去找哪里来的机会?”张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生气,“在这深山里哪有机会……你知道这辟邪教总坛在我眼里像什么?就像一座坟墓!悬崖洞穴,安放灵柩的陵墓!”
姚姬抬起头:“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在这里已经几年了。”
张宁把手案在桌子上:“那你还想在这里坐以待毙?还在犹犹豫豫?现在咱们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为什么不放手一搏……还有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失去官位?”
姚姬忙问:“你刚才为何那般说,难道吴庸的密信是你呈上去的?”
“是我。”张宁道,“不是我还能是谁,吴庸身边根本没人,常德采访使司全是我安排的人手;吴庸和詹烛离都被我杀了灭口,他们一点告密的机会都没有。我把吴庸的书信烧了一部分,将告密的内容送到京师去了,派心腹直接送到胡滢手里。”
“你……”姚姬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着他,然后叹了一口气。
沉默了片刻,她又说道:“你为何要那样做,后悔了?”
“我从来不后悔。”张宁握紧拳头,“为何要那样做?因为你在一座坟墓里等死,我带着随时会身份暴露的可能当着官、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我们守着毫无道理的规矩,等着毫无希望的结果。”
姚姬突然说道:“张宁,你带我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