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没有?”
“他能有什么法子?”苏良臣道,“你们内定的花魁不是苗歌姑娘么,不仅是咱们,就是他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要说昨天的事真是没办法,高下立判实情明摆着,苏某人不能指鹿为马……咦,平安先生若是登门拜访,说不定见得着人。”
张宁笑道:“您开玩笑吧?苏公子都见不到,我算哪门子名士?”
苏良臣摇头道:“顾春寒绝非那世俗之人,我这名头在别处烟花之地被奉为上宾,在真性情的人面前连狗屁也不是。”
张宁听他爆出粗口,一时愕然。
“昨日顾春寒平安的眼神与别人不同,这倒罢了,兴许是我走眼。”苏良臣沉吟道,“不过你的那首诗确实是合了她的心意。香山居士的那首诗写的迎春花,后来我回去一回想才顿悟顾春寒头上的小黄花正是迎春花,平安先生真是心细,苏某自叹不如;又有‘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句中有她的名字,我觉着她取名就是冲着迎春花去的,您是一语道出玄机,能不得她刮目相?”
“好像有点道理。”张宁装傻道,“昨日我确是发现她戴得是迎春花,一时兴起就想起了那首写迎春花的诗句,只是后面苏公子说的那些深意我真没细想,凑巧。”
他一面说,一面琢磨:被苏公子怂恿去见“顾春寒”,那更没什么可疑之处了,完全就是水到渠成。他想罢便说:“若苏公子是认真的,我自然可以去试试。罗兄和咱们俩都是好友,这点事我怎好拒绝?”
苏良臣面上一喜,当街打躬作揖拜了拜:“先谢平安先生,确是帮了大忙。”
张宁一脸笑容,急忙客套着对拜。又想起在南京的画舫上苏良臣大约因为没法做官而落寞,现在他这副迷劲,让他去做官恐怕才是错误的道路;就像李白前后做过朝廷文官和军阀幕僚,干出什么政绩来了,好生写诗比一般的大员影响力大得多。
苏良臣迫不及待,二话不说就拉张宁上船,现在就去保扬湖找顾春寒。张宁趁机说道:“眼要吃午饭了,要不下午去罢。”
“我请我请。”苏良臣爽快地说。
无论什么时候,混吃混喝是张宁所好也。
这下好了,本来方泠的住处他还得想办法打听才知道,有苏良臣带路,连打听的事都省了,真是一个毫无破绽水到渠成的见面借口。
沿北城河而上,保扬湖湖畔的富贵景象张宁是见识过的。但方泠好像没有住在湖边,他们在一个码头下船后又步行了好长一段路。在那垂柳深深,石径通幽之处,只见一处青瓦白墙的小院落,真是一个僻静之所。
敲门拜见,一个小丫头打开角门就说:“我家不见客,你们别来了,叫人见免不得闲言碎语。”
苏良臣忙道:“我们是你们主人的熟人,小姑娘先通报一声吧。”
又等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小丫头说道:“夫人只见年轻的那位。”
张宁抬头时,只见一扇窗前素影一晃,苏良臣也急忙抬头。张宁转头对苏良臣道:“这道如何是好?”
“意料之中。”苏良臣不以为意道,“平安先进去见面,混个面熟,以后才好引荐。”
“那只好如此了。”张宁微笑道。明明他苏公子是名满江浙的才子,现在却被分别对待,只能呆在门外……
张宁提起长袍跨进门槛,又回头道:“要不苏公子今天先回去,引荐也急于一时,欲速而不达。”苏良臣道:“也好,改日再登门造访。”
院子很小,也很幽静,种着一丛湘竹,几颗翠柳。只是房屋修得不怎么端正,很随意的几间房分作两排交在一处,外头用围墙围着,大约本来只是什么人家出来踏青暂住的别院。
“主人就在屋里恭候,先生请吧。”小姑娘脆生生地说。她也许并不清楚服侍的人是什么人。
房门虚掩,张宁走到门前忽然想起古代有个和尚在纠结“推”还是“敲”,他直接推门而入。刚进去,身上一重,顿时温软满怀,一个声音柔声道,“两个多月不见你,好像隔了两年一般。”
张宁道:“你家相公不在啊?”
“人家好好和你正经说话呢……”方泠用撒娇般的口气说,“你怎么还带了个人来?”
张宁搂住她的腰,说道:“那个苏公子,你见过的。他想结交你的相公,然后好教你唱戏。”
“什么酥公子、脆公子,全都一副招人厌烦的嘴脸。”方泠柔声道,“他要结交我的相公,不是一起来的吗,还要怎么结交?”
张宁心头微微一阵难受:“我倒是想娶你……”纳妓为妻官就别当了,其实不当官了也没什么好舍不得的,他并不是个太功利的人,只是罗幺娘也不是个坏人……他好像见一双又气又伤心的眼睛:你这么快就变心了?
或许谈不上变心,罗幺娘挺好的,对她何曾变过?
“算了吧。”方泠幽幽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娶杨士奇的女儿,不是和你同患难过么,又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