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姝正想去林氏屋里,她知道一旦婆婆得知牌匾居然掉了下来,肯定很着急,婧姝准备过去安慰她。没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芷青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四少奶奶,太太让你去。”芷青跑到婧姝跟前的时候还在喘。
“大娘让我去?”
芷青点了点头,道:
“牌匾无缘无故掉下来,太太吓坏了,大太太遇事一向都很沉稳,从来没见她这么慌乱过。”
“那好,我们先去大娘屋里,再去看婆婆。”婧姝对绵绵说。
等婧姝来到朱氏屋里的时候,见朱氏脸色苍白,说话的时候身体不停哆嗦。
“婧姝,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呀?”朱氏紧紧抓着婧姝的手。
婧姝发现大娘的手冰冷,知道她已急得六神无主。
“大娘,你先坐下,我已经命冰玉去叫谷管家进来了。”
“谷管家又有什么用,婧姝,我们家是不是气数已尽,连老天都跟我们过不去,挂在那里的牌匾好好的,没人碰它,没人动它,怎么会掉下来?我想我们家快完了,这是一个不详之兆啊。”说到这里,朱氏的眼泪像哗的一下流了下来。
看到大娘哭,婧姝心里也很难受,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在大娘面前哭哭啼啼,大娘已经够难受的了,如果她还那样的话,不是在她老人家心上添堵吗。婧姝理解大娘的感受,她打理这个家二十几年,把自己大半生的心血都扑在这个家的兴衰荣辱上,这个家等于是她的第二个生命,她多么希望看见这个家继续繁花似锦下去,然而天不遂人愿,到了今天家族势力正一步一步在走下坡路。
“太太,你别哭,你刚才不是还说等四少奶奶来了就有主意了,你就好宽心了吗?现在四少奶奶来了,你怎么反而哭了起来,你这样别说奴婢见了难受,就算四少奶奶见了也觉得难受。”芷青边哭边替朱氏擦眼泪。
婧姝强笑着对朱氏道:
“大娘,芷青说的对,你要放宽才是。照我看牌匾掉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命人打造一个不就好了。”
朱氏见婧姝这么说,有点失望,她沉沉的叹了口气,说:
“你毕竟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那块匾自从老太爷手里就挂在上面了,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就算有一年地震连横梁都震断了,房子都震榻了,就那块匾没有掉下来,然而今天,它却——,却无缘无故掉了下来,这不是凶兆又是什么?”
婧姝见朱氏这样,知道她心里想的都是不好的东西,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要钻牛角尖了,人最可怕的就是转牛角尖,婧姝想,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大娘从不肯回头的一条道上拉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冰玉的声音:
“大太太,四少奶奶,谷管家来了。”
“快让他进来。”婧姝迫不及待想见到谷管家,因为她知道这位老成持重的管家说不定有办法解开大娘的心结。
“大太太,四少奶奶。”许是跑得太急了,当谷管家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脸上汗涔涔的,胸口一起一伏剧烈的喘息着,连说话的时候都是喘的。
婧姝诧异的打量着这位一向老成的管事,心想,他做事从来都是不慌不忙,今儿个怎么会是这副德行,莫非他也像大娘这样,吓得没了主见。
“回大太太,四少奶奶,奴才已经命人重新打造了一块牌匾,最晚明天下午就可以做好了。”谷管家喘息着说。
听到这里,婧姝总算释然了,她带着赞许的眼光看着谷管家,觉得这位管事对束府真的已经鞠躬尽瘁,连自己都想不到的地方他想到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这么多事,他真不愧是一个做老的事的人。
“谷管家多谢你。”婧姝说。
谷管家见四少奶奶带着感激的神情看自己,羞赧的笑了笑,道:
“四少奶奶客气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朱氏还在唉声叹气: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可是就算重新打造一块全新的匾额也不能跟原先那块比,原先那块是老太爷手里请当时最好的工匠打造的,那可是老太爷手里留下的东西啊。”说着朱氏又哭了起来。
“太太,别哭,当心身子。”芷青替朱氏拭着脸上的泪。
谷管家第一次看到大太太在这么多人面前哭泣,他的心情很沉重,祖上几代人都是束府的奴才,谷管家对束府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何况是面前这位待她不薄的大太太。
“太太,你快别哭了,你如果再哭,连我也要撑不住了。”谷管家哽咽着说。
朱氏边流泪边说:
“看来我们家快亡了,匾额掉下来是老天发出的信号,试问谁家的匾额会无缘无故掉下来。难怪今年春节祭祖的时候,供桌上的蜡烛点了几次都不着,原来祖上的阴灵早就提示我们,这个家快不行了。我竟脂油蒙了心,不把祖先们的提示放在心上,直到悬挂在门楣上的匾额掉下来,才想起春节祭祖的时候蜡烛点不着这一情节,哎,如果我把祖上阴灵的提醒放在心上,现在就不会出这个事,那是上天要亡我们束家呀。”说到这里,朱氏大哭起来。
众人从来没有见过大太太像今天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哭,底下的丫鬟早就跪了下来,芷青更是哽咽着劝朱氏别哭,当心哭坏了身子。
“没想到这个家会败在我手上,当年老太太让我主持中馈的时候,这个家不是这样的,一切都很顺利,家里也很兴旺,老爷在外地一连开了几十家分号,生意是在那个时候真正好起来的。没想到时过境迁,这个家就要垮了。”
“大太太,快别说了,被你这么一说,奴才心里也觉得难受,奴才一直觉得自己跟这个家荣辱与共,这个家好就是奴才好,这个家不好,奴才也无立足之地了。”谷管家说着也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屋里哭声四起,底下的小丫头有的还没有懂事,家族的兴衰荣辱对她们来说也无关紧要,但见别人哭,她们要跟着一起哭,屋里的气氛显得很压抑。
“大娘,快别了,大少爷还在病中呢,如果连你也垮了,大少爷连个依靠都没有,你叫他怎么办?”婧姝对朱氏说。
朱氏哭红了眼睛,婧姝的劝说非但没有起效,反而让朱氏说出更痛心的话来。
“我知道迪尔的病是治不好了,如果我现在哭死了,说不定还能以命抵命,救活迪尔呢,我但愿现在就死,也比受折磨要好,你是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好像被人掏空了似的。”
“太太,快别说了,快别说了。”芷青哭道。
婧姝看着伤心欲绝的朱氏,说:
“大娘难道糊涂了吗?”
“我就是太清醒了所以才会觉得痛苦,如果我糊涂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朱氏道。
婧姝走到朱氏跟前,柔声道:
“大娘,你是一个明白人,有些话即使婧姝不说你也肯定明白。怪力乱神的东西岂可全信,春节祭祖的时候蜡烛的确点了几次都不着,不过也许那只不过是巧合呢?照我看大娘应该放宽些,我就不像大娘这样纠结在一个地方想不开,匾额掉下来和蜡烛点不着根本就是两码事,大娘怎么会把两件毫不相干的事联想在一起。”
朱氏道:
“怎么毫不相干了,匾额掉下来就是凶兆,凶兆你知道吗?”
朱氏一个劲强调凶兆,这让婧姝觉得有点无奈,她很想对大娘说这只不过是一次意外,一次谁都无法预测的意外,然而这样的话大娘是不会相信的。就在这个时候,婧姝的眼睛无意中瞥到放在古董架上的观音像上,这尊汉白玉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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