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就是老爷的百祭,苏州风俗,人死后一百天会举行百祭。这天三房的人都聚在三太太屋里商议什么事情。只见田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放在桌子上,对众人说:
“你们看这样写行吗?”
潘氏拿起放在桌上的那张纸看了看,一脸狐疑的对田方说:
“这个真的管用?”
纹茜没好气的拿走母亲手上的纸,道:
“管不管用到时候再说。”言毕,纹茜转向二少爷,对他说:
“这个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要说漏嘴。”
二少爷横了妹妹一眼,沉声道:
“你当我什么,我可是你二哥,你怎么用这副态度,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潘氏见脾气暴躁的儿子又叫嚣了起来,赶紧哄他:
“好了好了,你妹妹不知事,乱说错,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不能包含她吗?”
二少爷冷哼了一句,道:
“包含,呸,我才不包含她呢。”
纹茜懒得理会不知事的二哥,她把纸拿给金永正看:
“你也瞧瞧,这样写行吗?”
金永正端详了会儿,像模像样的说:
“字迹到很像爹的字迹,只是不知道会被人认出来吗?”说完,金永正贼忒兮兮的笑了笑。
纹艾瞪了他一眼,说:
“像爹的字迹又怎么会被人认出来?”
金永正见纹艾这么说,正色道:
“就算跟爹的字迹一模一样,眼尖的人还是可以一眼看出这张纸不是爹写的。”
二少爷瞪视着金永正,提高音量道:
“你一会儿说像爹的字迹,一会儿又说会被别人看出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永正好像有点怕二少爷,见他这样,嗫嚅着说:
“二,二哥别心急,让我再看看,说不定我能看出什么破绽来。”
二少爷嗤了下鼻,不屑的说:
“你如果也能看出破绽的话,母猪也会上树了。”
“二哥这说的,说的不知道是什么话。”金永正讪讪的笑道。
二少爷脸一绷,眼一瞪,正要发作,被潘氏止住了:
“你怎么跟你姐夫卯上了,如今最紧要的是大家抱成团,不要事情没有做就已经窝里反,。”
“娘这话说的在理。”纹茜道,她把伪造的遗书交到潘氏手上,说:
“娘,这个你好好保管,到时候可是要派大用场的。”
潘氏连连颔首,对纹茜说:
“你放心,我一定保管好。”说到这里,潘氏忽然神色一变,带着怀疑的口吻对纹茜说:
“这张假遗嘱真的管用吗?”
“管用,你放心,这上面的字迹跟爹的字迹一模一样,你女婿让外头专门干这个的先生弄的,他把爹写的字给那个先生看,那个先生照着爹的字临摹了十来日,写出来的字才跟爹一模一样。连族长你女婿都已经买通了,说到时候如果有人提出反对,就请族长过来主持公道。”
潘氏见纹茜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她把那张纸塞进衣袖,对大家说:
“这个东西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拿出来,再过几天就是老爷的百祭,如果大太太说要分家,我们就把这个拿出来给众人看,这才是白纸黑字呢,先前老爷口头说的那些跟这个比起来哪个更有说服力,当然是这个。”说完,潘氏得意的笑了起来。
此时只见田方说:
“就算百祭这一天大太太不提分家,我们也要提,反正现在爹已经没了,还管它那么多干什么,比起人数,我们这房的人最多,到时候如果谁敢提出反对意见,就看谁的拳头硬,而不是谁讲道理。”
田方说的正是大家心里想的,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决定在老爷百日这一天大闹一场,连伪造的遗书都写好了。写这份书面遗书是想跟老爷先前的口头遗嘱相抗衡,老爷在世的时候曾经对着一大家子的面说,他百年之后祖业会交到三少爷、四少爷手上。如今三爷、四爷下落不明,他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反攻为主。
那张伪造的遗书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就算没有人相信这是老爷写的,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凭的是手腕,而不是别的。照二少爷的话说,谁敢说个不字,他就打得他说出一个是字来为止。
这些人如狼似虎,为了祖业,为了利益可以什么都不顾。几天之后就是老爷的百祭,到时候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就在三房动脑筋写假遗嘱的时候,丽珠居然跟这些人想到一块去了,她不知从什么地方也弄来一份伪造的遗嘱。当她把假遗嘱给二姑爷看的时候,二姑爷要撕了它,被丽珠拦了下来。
“这可是我花大价钱请外面的先生写的,你撕它就是撕我的钱。”丽珠把被马强揉皱了的假遗嘱摊在桌子上撸平。
马强无奈的直摇头,他觉得丽珠太可笑了,忍不住数落她: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你这份东西是假的?”
丽珠把假遗嘱像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哼了哼,说:
“就算他们怀疑又怎样,只有我有这个,其他人有吗,他们一个都没有。”
马强觉得丽珠简直幼稚不堪,他笑了起来。
丽珠瞪视着马强,没好气的说:
“你笑什么?”
马强上前,一只手搭在丽珠肩上,柔声劝她:
“快把那个东西撕了,你弄这个出来无非是想多得一份遗产,我的绸缎庄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赚钱,到时候我们就搬出去住,在附近买一所宅子,地方不要很大,只要清清净净就行了,我和你两个住在里面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根本用不上这么多钱,再说钱是身外物——”
马强刚说到这里,丽珠就不耐烦的打断他:
“你别说了,你那一套说辞我听的耳朵里都快长老茧了,什么钱是身外物,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个人一辈子花多少钱是有定数的,这些我都听腻了。你别管,我自有主张。”
马强见丽珠这么执拗,无奈的摇起了头,再一次苦口婆心的劝她,丽珠转身跑了出去,说找四太太说话去,你那兄弟的婚事是不是该订下了,四太太怎么至今没有回音。等丽珠走了之后,马强还是一个劲的叹气,他觉得丽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岳母太骄纵她了。
不知岳母骄纵女儿好,还是不骄纵好,就是因为岳母骄纵丽珠,他才得以大展宏图,有了自己的绸缎庄,因此对丽珠马强始终一再谦让,就算丽珠再刁蛮他都能原宥她。马强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就是因为这样,丽珠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再说丽珠来到四太太屋里跟她说马德的婚事,彼时小荣正好跟穗儿两个从那边过去,穗儿眼尖,看见丽珠带着莲蓉跑去太太屋里。
“二姑娘怎么来了?”穗儿觉得奇怪,从来不过来的二姑娘今天怎么会来。
小荣边朝前张望,边问穗儿:
“你看见二姐姐了?”
“可不是,我见她跟莲蓉两个进了太太的院子。”
小荣何等聪明,不用问就知道丽珠肯定为了她和马德的婚事而来。想到这里,她对穗儿说:
“走,我们到四姐姐屋里去。”
穗儿不明所以,一脸狐疑的说:
“姑娘不是要去太太屋里说话吗,怎么不去了?”刚才小荣是想去母亲屋里,但当她看见丽珠进去之后,就猜到是什么事,才会带着穗儿避开。
“你别啰嗦,跟我去四姐姐屋里就是了。”小荣径直朝前跑去,生怕被丽珠发现。
丽珠来到颜氏屋里,颜氏正歪在榻上假寐,冬梅见了丽珠,走上前,小声说:
“二姑娘怎么来了?”
丽珠看着榻上的颜氏,道:
“她什么时候睡的?”
“才刚睡。”
“今天怎么睡的这么晚?”
“刚才四少奶奶、三姑娘、四姑娘她们来过,坐了会儿了,所以等她们走后才睡的。二姑娘找我们家太太有什么事?”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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