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协助四少奶奶一起当家。”说完,朱氏看向婧姝,道:
“四少奶奶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你五姐姐。”
婧姝见纹茜的脸色很不好看,知道对大娘的分配方式很不满,照纹茜的心思应该让自己协助她,而不是她协助自己。
“正如大娘所言,婧姝一方面是新妇,另一方面对家里的事和铺子里的事都不熟稔,所以婧姝愿意协助五姐姐——”
刚说到这里,纹茜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只见她瞪圆双目,冲着婧姝没好气的说:
“四少奶奶这样到底是抬举我还是损我?大娘让你主持中馈,我协助,四少奶奶却要反着来,让我主持中馈,你协助,四少奶奶这么做是同情我还是羞辱我?够了,你别在大娘面前假惺惺,我知道四少奶奶惯会做人,喜欢讨好上头,一张嘴比抹了蜜还要甜,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好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束纹茜这点骨气还是有的,我不会受你恩惠。”
婧姝根本没想这么多,她真心觉得纹茜当这个家比自己合适,所以才那样说,令婧姝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让纹茜产生这么大的误会,以为她故意讨好大娘,虚情假意,婧姝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五姐姐,你误解我了,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是真的觉得自己不适合当这么大的一个家,除了当家之外还有铺子里的事要料理,无论绸缎庄还是燃料坊,婧姝对这些都一窍不通,所以才想到让五姐姐主持中馈,婧姝愿意协助五姐姐。”
“得了吧你。”纹茜傲慢的说,同时对朱氏道:
“大娘,你如果想让四少奶奶主持中馈,我协助的话,那么协助就免了,让四少奶奶一个人去主持吧。”
朱氏没有看纹茜,淡然的笑了笑,说: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辛苦四少奶奶了。”
纹茜有一种倒吸一口冷气的感觉,她原本想以退为进,没想到大娘会说这话,这让纹茜觉得非常惊讶,虽说大娘对姚婧姝疼爱有加,但说起当家她比姚婧姝有经验多了,是大娘对姚婧姝太信任了,还是对自己太不信任,纹茜百思不得其解。纹茜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忽然觉得大娘这么做别有用意,难道她想试探自己,如果大娘以此试探自己的话,那么自己的表现不是太愚蠢了吗?纹茜越想越不安,可就在这个时候朱氏已经把总钥匙交到婧姝手上。
“这串钥匙你好好管着,大门上二门上,绸缎铺燃料坊,包括街东头药铺的锁都要用这几把钥匙开,你好生保管着。”
婧姝接过朱氏手上的钥匙,忽然觉得这一串平平常常的钥匙有千斤重。
婧姝犹豫着,看了看手上的钥匙,问朱氏:
“大娘,婧姝还是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不能担此大任。”
朱氏笑了笑,道:
“没事,我觉得你能行,这次是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你若做的好,这个家将来就交给你了。”
“这——,大娘,我——”婧姝觉得肩上责任重大,况且她才刚嫁过来,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底下的人不一定会服她,大娘忽然让她当家,婧姝心里真没有底。
纹茜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朱氏微微一笑,指着门口,对婧姝道:
“我想试探她,没想到被我一试就试出来了。”
原来大娘想试纹茜,婧姝忽然觉得自己成了别人手里的工具,这个家若当的好,是大娘的功劳,因为她择人有方,若当的不好,就是自己的不是,辜负了大娘的期望。看来最厉害的人还是大娘,纹茜跟了她这么多年,到了关键时刻大娘都不能信任她,宁愿把总管钥匙交给她,也不给纹茜这个做老了事情的人,那么大娘到底在试探纹茜些什么呢?婧姝很想知道。尽管拿了总管钥匙,可婧姝却觉得这串钥匙好烫手。
待婧姝走了之后,阿莺和芷青走了进来,两个人见四少奶奶手上拿着钥匙方才知道原来大太太把总管钥匙交给了四少奶奶,这有点出乎两人的意料,阿莺和芷青原先也以为大太太会把钥匙交给五姑娘,因为毕竟五姑娘是做老了事情的人,可事情居然会反着来,这让阿莺和芷青觉得很纳闷。朱氏似乎看出了两人的心思,只见她笑了笑,说:
“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有谁不服四少奶奶当家的就站出来。”
阿莺和芷青见大太太这么说,全都道:
“大太太选中的人定然是好的,谁会不服。”
朱氏含笑不语,阿莺和芷青相视了一眼,两人猜不透大太太的心思,都替五姑娘有点不值,因为毕竟五姑娘跟了大太太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看好四少奶奶,觉得她肯定会当好这个家,她是我见过的最能干的女子,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弱了点,那是因为她性子温和,你们看她什么时候跟人争执过,昨儿个那样她都没有跟东面那个没脸的吵过嘴,可见这个人的修养是好的。”朱氏嘴里的东面那个没脸的指的是何敏捷,现在朱氏以东面那个没脸的代替大少奶奶,阿莺和芷青一听就明。
只见芷青说:
“太太,我听说昨儿夜里大少奶奶站在窗下骂了一夜。”
朱氏冷冷的哼了一句,说:
“她精力旺盛,要骂就让她骂去。”
“唉,也不是我说大少奶奶,她怎么能把男人随随便便带进来呢,再说朦胧是府上的家生子,就算她表哥要把她带走,也得知会上头一声,没的进来抢人的,如今最可怜的人是朦胧,听说今天早上被人抬出去了,二太太嫌一个病人住在三少爷屋里晦气,朦胧是个孤鬼,家里没人了,不知那些人把她安置在什么地方。”说起朦胧,阿莺升起了同情之心。
芷青的心肠比冰玉硬,因为朦胧平时有点不把芷青看在眼里的样子,所以朦胧有今天的遭遇,芷青只略微表示了一下同情,并不像冰玉这个大热心肠那样,冒着风雪出去打听朦胧的下落。
就在这个时候,二门上的颖儿跑进来说:
“大太太,孙家的人来了,说要见大太太和二太太。”
朱氏狐疑道:
“孙家的人,哪个孙家的人?”
颖儿说:
“广陵孙家,来了一位管家,姓张,这回子在门房坐着,点名要见大太太和二太太。”
阿莺笑道:
“这丫头大概听错了,大太太才是当家的,孙家的人干嘛要见二太太。”
颖儿道:
“我没有听错,若莺嬷嬷不信,可以去问传话进来的小厮。”
此时站在影壁后面的小厮听见里面的声音,道:
“颖儿说的没错,孙家派来的姓张的管家不但要见大太太,还说要见二太太。”
颖儿道:
“看,我没说错吧。”
朱氏想了想,忽然觉得有点不安,因为孙家和四爷曾有过婚约,后来听说四爷乃纨绔子弟所以差不多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提出退婚,当时来的人也是这个张管家,今儿个他怎么又来,还点明要见二太太,莫非孙家又改变主意,他们家的小姐要跟四爷再续前缘?朱氏觉得这不可能,怎么说孙家也是大户人家,他们家的小姐难道还愁没人要。
朱氏让阿莺先去门房见张管家,她换了衣服再来。
纹茜回到家顾自生起了闷气,潘氏正在剪窗花,马上要过年了,剪几幅窗花装扮一下屋子,如今潘氏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发时间。
“你怎么了,唬着个脸,谁给你气受了,说出来让娘听听,看是哪个没脸色敢欺负我的女儿。”
纹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潘氏说:
“娘,你说大娘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总管钥匙一股脑全都交到姚婧姝手上,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我跟了她这么久,没想到居然白忙活一场。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在想大娘去了广陵之后肯定会让我来当这个家,我就连腹稿都打好了,家务就有娘帮我打理,我专心铺子里的事,没想到大娘会这样,居然让姚婧姝一个人挑大梁,把我晾在边上。”纹茜越说越气,声音惊动了隔壁屋的关露祺,关露祺带着弱蕊过来瞧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