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找的,原本以为四少奶奶温柔娴静,是个好欺的,所以仗着自己已经开过脸,想到这边来耀武扬威一番,哪知会这样。婧姝见朦胧脸上的表情很尴尬,轻轻的笑了笑,说:
“以后别有事没事往这里跑,今儿个四爷不在家,若四爷在家你还要避嫌呢,难道你忘了自个现在的身份,你已经不是三爷屋里普普通通的一名丫鬟了,开了脸之后你就是爷的屋里人,抬你做姨娘是早晚的事,这个你不用心急,正所谓心急吃不上热豆腐。”说完,婧姝盯看着朦胧,朦胧低垂着头,脸涨得通红,转身朝外面跑去。
婧姝看着朦胧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想伤人,但如果不这样,自己就会被无辜伤害。这也许就是高明大户的生存法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朦胧今天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想过来刺激她,仗着自己开了脸,以为就比别人高贵,婧姝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东西。她今天自讨没趣,以后也许就会收敛,婧姝希望朦胧能自尊自爱。
冰玉跟瀮烟来到林氏屋里,林氏问她四爷和四少奶奶今儿个为什么吵架,冰玉说不知道,林氏又问吵得厉不厉害,冰玉说四爷一回来就把她叫出去了,至于四爷为了什么和四少奶奶拌嘴,或者四爷到底有没有和四少奶奶拌嘴,自己真的一概不知。
林氏有点不相信的看向冰玉,说:
“你不用替谁隐瞒,有什么说什么,就算说错了也没有关系,有我给你做主。”
冰玉苦笑了笑,对林氏说:
“在太太面前奴婢怎么敢隐瞒,若奴婢敢对太太撒谎,奴婢愿受太太责罚。这个事情奴婢也觉得奇怪,我并没有听见四爷和四少奶奶拌嘴,但是太太却问我四爷和四少奶奶是不是吵架了,我连拌嘴的声音都没有听见,怎么会吵架呢。况且如果四爷和四少奶奶真的拌了嘴,或者吵了架,脸上肯定会带出幌子来,或怒、或气、或愤懑、或沮丧,太太你说哪一对刚拌完嘴或者刚吵完架的夫妻脸上会不带一点表情,但是奴婢敢跟太太拍胸脯保证,四爷和四少奶奶脸上全无这样的表情,若太太还不肯相信,可以问瀮烟,刚才瀮烟来屋里叫奴婢的时候也看见四少奶奶了,太太问瀮烟,四少奶奶是怎么个光景。”
瀮烟跟冰玉相好,知道她想找一个帮衬的,于是上前几步,对林氏笑道:
“太太,刚才我去叫冰玉的时候四少奶奶正坐在窗口看书,见了我笑盈盈的,还问我吃了饭了吗,太太在家可好,跟往常一样,并没有异样的表情。”
听了瀮烟的话,林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才朦胧跑到林氏屋里说紫芋看见四爷和四少奶奶吵架的时候林氏当了真,所以才会叫冰玉过来相问,听了冰玉一番话,林氏感觉冰玉应该不会骗她,况且还有瀮烟佐证。林氏想,自己现在听风就是雨,有点杯弓蛇影的味道,其实小夫妻拌嘴吵架都很正常,之所以急成那样,说到底还是朦胧闹的,前一阵子朦胧跑到林氏这里来跟她说四少奶奶和三爷有暧昧,尽管林氏将信将疑,但隐忧已经种下了,只要一听说四爷和四少奶奶拌嘴,就往那个上面想,林氏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嘲似的说:
“我怎么连自个的儿子和媳妇都不相信了,唉,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香香见姨母这样,忙乖觉的安慰她:
“姨母怎么会老呢,还年轻着呢。”
林氏见香香小小年纪,居然学大人的口气说话,呵呵笑了笑,道:
“还是你乖,如今也只有你能哄我开心了。”
冰玉听太太说话的语气不免有点伤感,劝道:
“太太放宽些,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奴婢瞧着,觉得四爷真心喜欢四少奶奶,四少奶奶对四爷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我们底下的人常说,四爷和四少奶奶真正称得上琴瑟和鸣。”冰玉这么说也是想让太太开心。
林氏蹙了蹙眉,道:
“他们两个能这样那我就宽心了。”
冰玉见太太嘴上说宽心,其实并没有宽心,否则就不会是这副愁眉苦脸的神情。
此时只见香香凑过来,对林氏道:
“姨母不是还有话要对冰玉说吗?”
经香香这么一提醒,林氏方才想起真的还有话要对冰玉说:
“你看我这记性,一转身就忘了,冰玉,你回去之后对四少奶奶说叫她收拾收拾,明儿个就去家庙住。”
冰玉尽管觉得有点奇怪,但仍旧应下了,前一阵子太太就想让四少奶奶去家庙住,但是那个时候正好老爷病了,因为要照顾老爷,所以四少奶奶没有去成,以为事情就这么混过去了,哪知太太又旧事重提,她这个做下人的哪里敢驳太太,只能先答应下来,回去再看四少奶奶的反应。
等到了家里,冰玉把太太的话转告给婧姝,婧姝点了点头,道:
“这样也好,去家庙住几日到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见四少奶奶这么说,冰玉却显得有点着急:
“四少奶奶你走了之后不是给人家有机可乘了吗?你难道不怕大少奶奶屋里的那个鬼捣乱?”
婧姝知道冰玉指的是谁,她不耐烦的说:
“我只想落个眼不见为净。”
“四少奶奶,但是——”冰玉还在担心等四少奶奶走了之后花婷秀会趁机过来勾引四爷,可她发现四少奶奶居然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她想再劝,然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因为四爷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星遥脱下银鼠皮的褂子,冰玉接了。
“四爷吃过饭了吗?”
星遥道:
“吃过了。”说着他倒头睡在外间的炕上。
冰玉见夫妻两个一个睡里间,一个睡外间,就知道两个人还在赌气。
冰玉过来,对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那里的四爷说:
“太太刚才说明儿个还是让四少奶奶到家庙去住,我想着那里怪冷的,吃的用的都没有家里的好,四少奶奶过去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星遥像没有听见似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
冰玉只能再说一遍:
“四爷,何不你去跟太太说一声,等天暖了之后再让四少奶奶去家庙住,毕竟现在过去太冷了。”
星遥含含糊糊的道:
“那是太太的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让她去家庙住几天也可以冷静冷静,免得她整天胡思乱想。”
“四爷你也知道四少奶奶的身子骨单薄,家庙地处偏僻,比这里冷了不知道多少,你难道忍心让四少奶奶过去挨冻吗?”冰玉想自己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四爷你就算是块石头估计也会点头了。
可出乎冰玉意料的是星遥还是老样子,说可能念经理佛的日子能帮助四少奶奶想清楚很多问题。星遥也许真的累了,他说要睡了,叫冰玉下去,冰玉无奈的看了看四少奶奶紧闭的房门,和躺在外间炕上四爷,想,只有明天早上再劝了,说不定到了明天四爷就会改变主意了呢。
冰玉和星遥的话传到婧姝耳朵里,她眼中含泪,苦涩的笑了笑,心里闹腾的不行。他居然让我去家庙冷静,在他眼里我是一个爱嫉妒的女人,连卖笑的女子也好嫉妒,没想到他竟把我看成这样的人。这么想着婧姝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自觉的掉下了眼泪。
不知星遥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当他进来的时候婧姝居然没有听见脚步声。星遥见婧姝肩膀一起一伏的,就知道她在哭。
“你哭什么?只不过让你到家庙住,又没怎么着你,难道你舍不得离开我?”
身后忽然想起星遥的声音,婧姝方才知道他进来了。星遥的话让原本就伤心的婧姝觉得越发伤心,她抬起挂满泪水的小脸,看着星遥,道:
“你觉得我嫉妒?”
星遥在床沿坐了下来,低头沉思了会儿,沉声道:
“为了花婷秀那样的女人你有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吗?”
婧姝从床上坐了起来,正视着星遥,道:“我也不知道有必要还是没有必要,我现在真的很迷茫,希望你能给我指点迷津,让你来告诉我到底有必要还是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