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引入道年深,几百年前便已渡过了八次雷劫,一身道业积累离那长生道果也只有一步之遥。似他这般人物,早将自尊自傲烙印化如了骨髓,最是惹受不了轻慢与戏弄,若非此时身受太清神符镇压,只怕立刻就要出洞取了聂冲性命。
“究竟是所修道法使得自性偏执,还是漫长的镇压拘锁坏尽了前辈的耐性?”聂冲打从神情上看出对方心中所想,摇头说道:“我来此地,总不会真是穷极无聊要给你讲个故事消遣。说到底,我是为助你而来,如何就对我起了杀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丁引闻言狂笑起来,终而笑声转冷,出言讥讽道:“以你的修为,雷劫都还不曾渡过,却敢大言说要帮我?无非是卖弄技巧,想在我这里套些好处罢了!”
聂冲一听这话,顿时皱起眉头,俄而亦作嗤笑,“我师出冥河剑派,一不缺上乘道法,二不缺行道用度,三不缺得力师长,此刻扪心自问,实在想不出你这落败遭囚之人的身上有什么值得我来觊觎。说来我的耐性也不见得能比你更多几分。你若真不想听那故事,我这就转身走了。”
丁引被揭了伤疤,怒火登时更盛,然而冥河剑派的名头却令他未再发作,心中自做一番考量,说道:“也罢,就听你讲上一讲。”
聂冲原也不想惹怒丁引,眼下见其改换了心意,便也不再出言刺激,只在记忆中搜寻到《封神演义》,出言诵道:“混沌分化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贤。遂人取火免鲜食,伏羲画卦阴阳前。神农治世尝百草,轩辕礼乐婚姻联……”
一首开卷诗诵罢,他便借着商周王朝交替、截阐二教相争的故事,织造起了申公豹可怜、可笑、可悲复又可叹的生平。
那丁引早就得到提示,听过一段故事之后,便在心中想道:“这小儿意指我为申公豹,却是说背后有个‘元始天尊’在做算计?”
待听到申公豹被元始天尊使捆仙绳捉了,肉|身丢往东海添了海眼,丁引便又想到自家被长眉真人送进北海海眼中的八百血神。旧恨涌上心头,他暴喝一声:“够了!有话不妨直说;真若有助于我,便教你知晓落败遭困之人也不是拿不出好处来!”
“若非见你骄狂自傲,当我愿意费这口舌?”心中腹诽了一句,聂冲应言说道:“你遭镇压年头太久,或还不知太清道祖要在这方天地行灭法之事?”
“灭法?”丁引闻言一惊。
“不错。灭法之后,一切神仙精怪皆不能存,一应神通道术也都无法显圣。那位太清道祖要使人道脱离先天桎梏,再演后天变化,以此推衍自身道果,以求更进一步。”
此事并非秘密,仙家各派俱都知晓,大多在做着脱离这一方天地的准备;如今也只有根基浅薄的散修,与丁引这等积年受困难查世情之人,还都没有知觉。
“峨眉一派传承着上清道统,如今是想借你之手酿造魔劫,引得正道与旁门开战,以此迎合太清道祖。大劫之中,人死得越多,只怕他们赚的功德就越多,最终哪怕修为不足,亦能够飞升仙乡永享安乐。”
“峨眉留着你那一条血影分身不灭,就是想在是当的关头将你放出,以你心中仇恨为凭,让你心甘情愿去演那申公豹的角色。我今日来做耳报神,倒不是可怜你,只恨峨眉此举或将毁我冥河一脉的清净,故才想坏他算计。”
讲到这里,聂冲便不再多说,转是玩味地打量起了对方,要看他如何做择。
只从言语见识判断,丁引已是不疑聂冲的来历出身,“你是从何知晓?可是受了师长指派?”
“哈!冥河根基岂同寻常?管那峨眉如何算计,只要还没撕破脸,我门中师长料也懒得与这小丑计较。”聂冲也不打师门的旗号,这时吐露实言道:“我是一路追着四尺头陀,才发现前辈你受困的所在;待要选个合适的地方结果了他,又发现那矮子已早已落入峨眉之人的视线,对方算计也因此遭我识破。”
闻听这话,丁引难免有些失望,心道:“这小辈所言不错,以冥河那些高人的脾性,连峨眉都不放在眼里,又如何会为我这遭劫之人劳动心思?”转又松了口气,想道:“亏我还苦心谋划该如何从这太清神符之下脱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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