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孽镜地狱?原来这是道术是循着灵破绽为引。妙则妙矣,只嫌太过麻烦,看来老鬼业已油尽灯枯,离着身子不远了。”聂冲心中警醒,提气振奋精神,望向前世父母影像说道:“以家中父母的智慧,当知我身不由己,再见必然心欢,怎会出言责难?区区妄念一团,这就散了吧。”
话落,夫妇身影顿作泡影破灭,转又显出一个秀丽女子的身影,一见聂冲便口吐怨言:“你个负心的骗子,害得我……”
“不是我想负你,只是缘分尽了,事不由人。”聂冲叹了口气,“且情之一字最为精贵,总需全心投入,才能保得痴结不散。咱俩十数载不见,即便当初情浓,这时该也都淡如逝水,哪来恁多怨恨痴缠?”
女子身影淡去,今世父母却又显身,抱成一团泣道:“咱这不孝子一心想着前生,哪曾看重今世?咱要与他前生爹娘一同落入后院井里,也不用多想,就知他先会救谁!”
“后院哪来恁大一口井……”聂冲闻言苦笑,说道:“二老别闹。初一、十五从未忘过祈拜,不是孝心明证?孩儿思亲久矣,苦在阴阳两隔。”
聂氏夫妇闻言,顿就哭不出来了,身形就此涣散,化作数十上百个面貌陌生的人物,南腔北调交杂一处,皆朝聂冲指骂。
“这些是被金钩客栈坑过的住客?”聂冲皱眉,不耐地说道:“我家虽做黑店营生,行事亦自有道,一贯不欺善良老幼。你等身有恶迹,被坑一遭正是报应,少来我面前聒噪!”
这时住客之中走出一个人,生得肥头大耳,穿着一身锦袍,正是闻香教圣人的嫡孙王摩维。将身站定聂冲身前,他不忿地喝问道:“说是不欺年少,可我闻香教的经书呢?枉我爱你信你,将你视为兄长!”
一言既出,宝镜中的雷光陡然转盛,眼看就要破镜而出。
聂冲见状亦不惊慌,自道:“谋经有负信任不假,可此举却并非是在要害你;否则只需以刀斧相加,抹去许多后患,那该多么省心?你若不信,就看镜中的雷火到底会不会降下。”
“好!”王摩维怒攥拳头,“正要看你如何惨死雷劫之下!”
聂冲自有理在,道心不动不摇,那雷火破出镜面,绕身旋走一遭,终又缩了回去。
见此,小胖子等人也只有含恨溃散,随后化出全真道士李秉淳、留仙河上假狐狸等人,大声斥责他出手狠辣、杀业在身,当遭雷劫报应。
聂冲见状,皱眉冷笑,“皆都取死有道!既敢现身,就再赐你等一死可好?”撒手丢出木剑,飞旋一圈,却将这些人的身影尽数打散了去。
到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唳叫。聂冲循声望去,就见镜中雷火一忽变作壶中鬼仙的相貌,一忽却散为电光四射,如此往反复几遭,妄境便告破碎。那孽镜这时却化作鸽卵大小的一丸,内中流转种种地狱景象,当中裹夹一点雷光,情形煞是奇异。
因是炼化过血冢魔神,聂冲一眼就认出了此物的来历,连忙使个擒拿印将之捉住。
“老鬼拼死施术不成,反留下道果一颗。比起左七卫门豢养的鬼神,这位脱劫鬼仙的修业心得却高明了不知多少,尤其是渡劫经历,诚是难得的资粮。”
他伸手一招,当空飞旋的剑轮重又聚屠神斩仙剑丸,落入掌心之后,就将脱劫鬼仙的道果包裹镇压了住。
聂冲把这剑丸捻在两指之间把玩了一番,心道:“这外道法门所炼的神剑,却与寻常法器不同,有修行的阴魂炼入越多,威能便会越大。今番破敌,此剑立功实多,我当勤加祭炼,有朝一日鬼神演圣,成就一件不弱于黄泉剑的法宝。”
自知眼下不是盘点收获的时机,他略作休整便放出一团心念,寻得燕赤霞所在,匆匆赶了过去。
不久两人汇合,聂冲见得燕赤霞手持断剑黯然神伤,心中亦自唏嘘一番,而后出言道:“燕兄,此番争斗声势不小,怕会引来旁人;且招出脱劫鬼仙的元凶未死,兴许还有后患。这林子,咱是不能多呆了,须得定下方向,这就觅地疗伤。”
内伤姑且不论,燕赤霞自知的身外伤势也不轻,当即压下心中愁绪,点头说道:“便先回东钱湖去,找个郎中敷上疮药。回头要劳老弟往六横山走一趟,去寻我那好友法正,讨一丸黄精丹来帮我条理内伤。”
聂冲自无不肯,上前搭手搀住燕赤霞,径朝来路回返。
他二人离开不久,就有一团黑烟自西方刮来,绕着斗法之地盘旋几周,显出一位红袄黑裤的老妪来。
这老妪生得鸡皮鹤发,神情阴鸷骇人,落地后踱了几步,来到回春玉露壶的碎片之前站定,“毁了?”旋即使动鼻子嗅了嗅风头,又自化作黑烟,亦往东钱湖方向追了去。i1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