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要紧事,哪有大晚上传他到后院的。眼见得他们也是一年比一年大了,每每到内外院相隔那条巷弄口止步,若没有要事,不敢往里乱钻。
“去查一查,夫人准备为某说亲的是哪一家。”叶启有些心不在焉。
顺发笑了,道:“还能有谁?若是公主们有年龄相近的,肯定尚公主。可惜陛下几位年长的公主已婚配,剩下的都还小,并没有合适的。依奴才看,也就剩秀王府那位了。要不,她怎么有事没事往咱们府里跑呢。”
丽蓉郡主与锦香不对付,又几乎没有一次遇上叶启,所以最近一年,只以拜会陈氏为借口,到上房略坐一坐,逢年过年,单独孝敬陈氏的礼都是花了心思的。
叶启蹙了蹙眉,道:“休要胡说,好好打听去,快点来报。”
顺发答应了,猫着腰出了书房,在走廊遇见端了点心走来的小闲,便停步笑道:“这么晚了还下厨么?郎君可是饿了?”
小闲也笑了,道:“想起一个新点心,试了试,直到此时才做成。你要不要尝尝?”
顺发看看左右无人,拿了一个放嘴里,又揣一个进袖子,那是留给金哥儿的,点点头快步走了。
书房里,叶启心事重重。他已经十五岁了,此时说亲并不早,可是他却打从心底里抗拒。要如何让母亲放弃与皇家结亲的打算呢?
皇帝三位未成年的公主,最大的丹阳公主芳龄十岁,恐怕母亲打的是这位丹阳公主的主意呢。平日里她总说,我的儿子只有公主才配得上。
小闲站在几案前一柱香了,叶启还没有察觉。
“郎君想什么呢,想得这样入神?”小闲含笑道。
叶启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微微一惊,抬眼见是小闲,脸色稍霁,道:“没什么。”
鼻中闻到一阵焦香,拿起一个,凑到鼻边闻了闻,道:“这是什么?”
从山下上来,小闲与叶启共乘一骑的事瞬间传遍了院子,有嘲讽的,有羡慕的,叨扰半天才散。小闲心里无法平静,只好去厨房做点心,多干活,少想事,人才开心点嘛。
“小麦脆饼,看着卖相一般,香着呢。”小闲道。
在厨房里翻到麦面,便做了这个。
叶启咬了一口,果然香。连着吃了两个,道:“上茶。”
不知不觉吃多了,叶启看看天色,道:“陪我走走吧,消消食。”
雪后气温更低,风如刀般刮在脸上,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后园。
“郎君好象心情不好?”默默走了一会儿,小闲打破沉默。
叶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闲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随风飘扬的斗蓬。
一年多来,好象没见他有不开心的时候,也许他善于控制情绪,可是今晚这么反差又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挨陈氏几句训便如此不开心?肯定不可能,那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个月叶馨开了赏菊会,此时却已是菊花残,满地伤。菊花只余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乱舞。
叶启越走越快,小闲渐渐跟不上,只好小步跑,一跑动,这两天被马颠得生疼的屁股更疼了。
“郎君,你能慢点不?”小闲实在受不了了,有什么事你好好说不行么。
叶启这才注意到小闲已跑得气喘吁吁头发散乱。
“回去吧。”
待小闲追到跟前,等来的却是这一句。
回到书房,小闲实在忍不住,头发也不挽,直接道:“有事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哦,不如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
叶启只觉心头烦闷,为什么烦闷却说不上来,这时见小闲这副模样,不觉轻笑出声,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能参详什么。”
“不信,说出来听听。”小闲扬了扬眉。
不过是个古灵精怪的表情,叶启却看得出了神。不知不觉中,小闲长高了,脸也长开了,竟比刚来的时候长大不少,有了少女的风韵。
小闲见他呆呆出神,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从山上下来便怪怪的?
“没什么事,我口渴,你去倒水来。”叶启脸微微红了,掩饰道。
怎么在她的注视下脸红了呢,真是见鬼了。
过了两天,叶启晚上去请安,和陈氏说起锦香:“如今长大了,娘亲或把她许了人,或让她回来服侍,我那里人手也够,并不差她一个。”
陈氏意外,道:“你的意思……”
当初把锦香放在叶启院里,要说一点想法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锦香对三郎有意,陈氏早隐隐约约听说过,她只扮不知,估摸着有一天叶启会来回她,要把锦香收房呢。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