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安你放心,这祸害死不了,你倒是跟你家阿龙探探消息,看看现在外边是什么要紧情势。”
阿龙其实不是我家阿龙。他是这一带的小混混,偶尔照应我一下,投桃报李的,我陪他睡也不收钱,就这样,被阿萍她们封阿龙是我男朋友。
阿龙说:“你瞎打听这事儿干什么,跟你又没关系。”
“满老北市都在议论,我为什么不能打听?追的那人是谁呀,为什么这么大声势?”
结果阿龙老老实实的说:“我也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能知道什么呀。不过照我看南哥也不知道,早上我听见南哥跟人议论,也透着弄不明白呢。他被大哥打了两耳光,人是在他手底下追丢的,幸亏那天我跟的不是他。”
.
晚上薇薇安照常去找生活,丢下我照看祸害。
她说:“你拣回来的落难王子,你照应。回头麻雀变凤凰的戏码,也是你去演。唉,要是真被梁老大追起来的话,我也能撇清的这么干净就好了。”
我看着床上的落难祸害。十四个小时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应该是能活下来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鸡汤起了效,他脸上因此有了血色,呼吸有点急促,当然和之前几乎没有呼吸的样子大不相同。
白天早些时候我问薇薇安:“他失了这么多血,应该怎么办?”
薇薇安取笑我:“电视上怎么演的?推宫过血呀。一人手上划一道口子,然后……好了好了。”她笑着避开我的追打:“补回来不就完了,给他煲汤吧。”
“什么汤补血?”我思索。
“谁知道,鲫鱼汤?”
“呸,”我笑骂:“那是下奶的。”
“鸡汤吧。”薇薇安做决定:“好像鸡汤什么都管的,心灵都管。”
这样的日子,没有薇薇安我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祸害的脸越发通红,呼吸更加急促。我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几乎烫手。
靠,到底还有完没完。
“我不知道,”薇薇安在电话里说:“不过网上说要是伤口发炎好像会死人的。家里有什么药?嗯,嗯,嗯,消炎药退烧药都往他身上招呼吧,等我再去那个仓库顺一剂青霉素和针管回来。”
我急了:“针你也会打?你还越发出息了。别告诉我这是小三静脉注射你在旁边跟着学的。”
“得了,我去找打屁股的针去。等我上网吧查查资料。”
“青霉素有肌肉注射?薇薇安,老实说,你该不是趁机实现你的护士梦吧。”
“呸,你才做护士梦呢。”
“你不是在□□上跟‘黑白之心’说你是做护士的?”
“废话,我们这种颠倒黑白的生物钟,我不说是护士,我说是人民教师人信呀?”
.
好容易喂祸害吃了一把药片,帮他掖严实被角,然后觉得他慢慢又睡的沉实点了。
我很倦,可是神经又兴奋异常,只蜷在床边一张椅子上缩着。
然后看见祸害突然猛的睁开眼睛,因为没提防,吓得我一个不稳摔下椅子。
我看见他先是无比迅捷的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尽他可能,因为他头部基本还不能灵活转动),然后盯着坐在地上有点狼狈的我的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牵,像是做了个完全不到位的笑容。
人家病人不都是先翕翕眼睫毛,哼两声,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嘛?
他张了张嘴,但是发不出声音,我凑近听他讲什么?
几不可闻的声音:“我居然还没被你们折腾死?”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在讲笑话。
现在我真的确定了,这个能在泔水桶里闭气三分钟的小强,是真的能活下来。
折腾,我笑着想,晚上还有屁股针等着你呢。
可是跟昨天晚上薇薇安给他活生生缝针,那还真是天上地下了,虽然给他灌了半瓶子晓美在厨房里不知年头的料酒,可我这辈子真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活活痛昏过去又痛醒过来的。他身下的床单,直被冷汗浸的,随手一攥就能攥出水来。
那时我问薇薇安为什么不弄点麻药来,薇薇安白忙之中白我一眼:“麻药是能随便乱用的,正经持牌的麻醉师麻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呢。”也不知道她哪儿知道的这些。
真的,他居然没被我们折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