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确实想说的,可娘娘不给阿丑机会,而且娘娘认定了阿丑就是东玄王爷,阿丑深怕说出实情以后会惹娘娘伤心,可阿丑实在不愿娘娘每次私下见到阿丑都唤阿丑父亲,这让阿丑觉得难受……哦不,阿丑是说,这让阿丑觉得心里不安,所以娘娘,以后千万不要再把阿丑认成东玄王爷了。”
夙锦从床上下来,走到他面前,端详着他的面具,忽然伸出手,指尖就快要碰到那冰冷的面具时,百里轩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夙锦呆呆地看着那只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有点刺刺的疼痛,但很殷实很温暖。察觉到自己竟然会贪恋这只手掌的温暖,仿佛惊弓之鸟的夙锦猛地抽回了手,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肯承认,但我想,一定是为了保护我吧?没关系,阿丑就阿丑,反正我心里,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父亲,你只是桑笙的父亲,而我是夙锦,无所谓,我从来感受过父亲的温暖,也不知道父亲对于我存在的含义是什么,所以,一点都没有关系,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一定很想,很想有个父亲疼爱的吧?否则不会那么快认定对方就是父亲,也不会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是因为心里害怕,害怕得到的答案会令自己失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锦儿就懂得了逃避,原来,逃避根本不需要学,想到害怕的时候自然就会了,失去了自己,她的心里一定也很想有个人依靠,翡子云和独孤冥都是别的男子,太过依赖的话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落人口实,所以,父亲是最能被依赖的。百里轩懊恼地想,为什么要澄清这个误会呢?一直被当成是她的父亲,尽管心里难过,可是她的心里却轻松不少,做什么事都会很有信念,因为她相信,她的父亲还在身后陪着她,看着她,无论遇到天大的危险,还是芝麻小事,她的身边都有一个人让她依靠,让她信赖,让她愿意交付重担。她的父亲,尽管将她送到了死亡边缘,可却仍是她全心信赖的父亲,否则她不会那么乖巧地听从了父亲的安排,继而为他出生入死。
她和父亲之间的爱,岂是生在帝王家的他能懂的?这么一想,他便有些羡慕夙锦了,他得不到的夙锦都能得到,他得到的夙锦也都拥有,除去爱人的身份,以对手而言,夙锦已经占尽上风,甚至说不定早就赢过他了,很久以前他以为夙锦是他唯一的对手,确实如此,但他于夙锦,或许是难求的对手,但却可能并不是唯一的。
夙锦深吸一口气,转头望向窗外,说:“我想在这里住几天。”
“啊?这怎么可以?”被她的话吓到,百里轩连连摆手,“你是凤太后,住在这里,朝堂上堆积的折子怎么办?”
夙锦浅笑道:“没关系啊,李简的死牵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有人以为是我下的手,人人自危之下,上奏的折子少之又少,加上最近几日免朝,宫里有没有我其实都一样,我只住几天,找到我要的答案以后,我就离开。”她还是坚定地相信,那天被阿丑点穴之前那熟悉的感觉不会错,百里轩一定出现过了,哪怕是幻觉,她也要找到这个幻影。
百里轩却以为她要找的答案是那名公子的真实身份,左思右想后说:“其实,我可以代为查找,娘娘您还是回宫吧,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了,谁知道那名公子会不会在宫里安插眼线,知道你在宫外,然后派人前来暗杀。”
夙锦头也不回地拒绝:“不要!”然后向外走去。这么的阳光,不拿来晒晒快要发霉的身子实在太可惜了。
百里轩唤了声,最后无可奈何地接受她要留下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