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得舍利,修至无量般若功第三转,和你恒如小师叔如今一般,得了阿弥陀大咒,下一步,就是无量轮转,神变万方,超凡入圣。”
“当时,你太师祖还在世,他老人家曾说,我是佛门千年来的第一人,可入史册。”盘空老和尚缓缓摇头,“但是,我自家知自家事,还有一关不曾堪破。哪怕是在修行日深,性灵巡游虚空大千时,仍有挂碍。而这挂碍,就是你。”
“我?”永悟一愣。
“永悟,你俗家名叫李久如,生辰是1970年八月,你母亲叫李素。”老和尚叹口气,“而你父亲——就是我。”
永悟张着嘴,表情呆滞了。
“那时候,正是十年动乱时期。”老和尚像是缅怀,又像是伤心。“我们寒山寺虽然受政府保护,但环境所限,僧众还俗是免不了的。那时庙小,人少,你望明师叔也才十多岁,瘦得像根豆芽菜一样,和现在完全不同。”
“哦,对了,我忘记你已经20年没回来了。”老和尚自嘲地摇头,絮絮叨叨地又道。“当时,是1970年,那年冬天,为破除封建迷信,你师父和师叔与我一起,在山下的村里还了俗,种地为生。你也知道,还俗只是表面,大家还是偷偷念经。和在山上没什么区别。”
“而我那时候,就动了俗念,因为你的母亲。”老和尚一声长叹,“你母亲李素。是被批斗,从天京逃难来的,我在村口救下她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为了保护她。我就对别人说,这是我从老家娶回来的媳妇。也是命中的魔怔,没多久。我和她竟也就假戏真做,真的做起夫妻来……”
老和尚说着,枯干的面容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容:“那时候,你母亲才20多岁,老夫少妻,我当她长辈都绰绰有余。那时候,我这个从小在庙里长大,本该四大皆空的和尚,竟然真就打定主意,一心还俗了。如今想来,那一年倒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你母亲是一个可爱的姑娘,非常可爱。”老和尚枯皱的面皮,竟在回忆中现出了光彩,“当时我觉得,之前50年都白活了。男欢女爱,人间喜乐,才是禅,才是无上正觉,后来,你母亲怀孕,我更是欣喜若狂,每天走路都像在飘。什么无量般若,什么西天菩提,都见鬼去吧!”
“你师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劝我,也不知从何说。他这个人,一向不善言辞,但修佛之心,比我这当师父的还深。”盘空和尚苦涩摇头,“我本来以为,一家人共享天伦,欠佛祖的,来世再修,也就这样了。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天京来人,开着吉普车,把她接了回去。”
“我这才知道,她是**,尤其年龄悬殊,要不是特殊年代,和我是走不到一起的。就算这样,也是露水姻缘,无法长久。我那时候功力还浅,无量般若功第二转第二重,始终堪不过。你母亲走后,我反而大彻大悟了,认为是佛祖开示,红尘练心。短短半年,我就证得舍利。而之后,你母亲也将你送了来。一个篮子,一张纸片,写着你的名字和生辰。”
永悟仿佛已经听傻了。
盘空老和尚苦笑:“我知道你母亲的意思。这段情,忘了最好,只是亲骨肉不好处理。她还年轻,还要嫁人,所以把你交给我,是最合适的。这件事,你师父都清楚,他告诉你你是孤儿,其实不是的。你是个和尚的儿子,也当了和尚。”
“之后的事,也不必提了,你太师祖对我说,性起性空,缘起缘灭,都是佛祖之赐,我这个出家人,居然有了儿子。是为色空,般若波罗蜜多之妙旨。于是,我便以此降伏心魔,勇猛精进,终于修至无量般若第三转第二重。”老和尚说着,又不胜悲凉地长叹一声,“未到此境,一切也就罢了。这时我才发现,若要真正无量,必要用不昧真灵,以大智大勇,堪破生死,斩破万难,在那万里虚空之外,建立佛国殿宇。之后便能聚众生之愿,洞天彻地,知过去未来。”
“然而这一步,必入死关,或许数十年不能出。不成则仁,再无退路。”盘空老和尚深呼吸,似乎要压制这具老朽身体的激动,“而我知道,自己在世上还有牵挂未了,这一死关,未必能堪破。但是,那玄妙深奥,人力莫测的神通之力,又让我越修越是感叹,也发下宏愿,要真正成为佛门千年来的第一人,以载史册。”
“永悟,你也能想到,我其实是退缩了,其实是堪不破的。”老和尚面上浮现一丝自嘲,“但我仍存着侥幸之心,自作聪明地,去尝试巡游大千虚空。那种感觉……只是一次,就让人欲罢不能。你想知道?”
见永悟瞪圆了眼,老和尚不由苦笑起来:“当时,我第一次看到那遥不可测的空间和时间,众生的灵光,虚空中无尽的力量,都是唾手可得,呼吸可取,不由欣喜若狂。那种修炼,无法形容,绝非我们的肉身在凡间可以想象。甚至,我感觉自己就是神,无所不能去,无所不能往。恒河沙数般的星河,一念穿梭。凡人喜怒哀乐,一念可知。那是大欢喜,大满足,何止涅槃。”
“后来呢?”永悟忍不住发问。
“然而我却忘了,自己是在做什么。”老和尚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若无大智大勇,不昧真灵……不,有不昧真灵也是不够的。以性灵巡游大千虚空,其中光怪陆离,无比危险。我才这样做了几次,就有大恐怖临身,见到了幻象。”
老和尚看着永悟,再次一叹:“我看见,你被人杀死,血流满地,死不瞑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