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说话,他有一种冲动,拥她入怀。
借给她一个怀抱。
他们痛苦的共鸣。
司郁猛的抽噎一声,接过手帕抹掉了眼泪。
但是泪水越擦越多。
到最后已经决堤。
她的身体因为憋着声音的抽噎微微发着颤。
男人让卡佐去买药,随后站在司郁的侧方向,为她挡一点冷风。
“见笑了,先生。”嘴唇会礼貌性的抬一下,但两个人都知道那不是笑。
那是冷若深渊的悲苦中最为脆弱的礼貌。
“我可以借……”你一个肩膀。
话未说完。
司郁用那手帕挡住脸,靠在了男人的胸前。
两个人之间,仅仅相距一张手帕的毫厘距离。
脆弱而苍白的战栗,他曾经也无助地有过。
他没动,虽然有一点洁癖,但是罕见的没有做那种立刻撤开的冷漠之事。
他略抬了抬手掌,最终还是放下。
明天就要回国去青山墓园见自己的郁宝了,还是不要多触碰其他的人。
借她一个肩膀,是回报她为自己诊治的恩情。
总不好在后事安排好之前,身体就瞬间垮台。
司郁靠的久了些,男人开始控制不住地咳嗽。
她这才回神抬起头,“抱歉先生,很谢谢你。”
“没事。”男人又递给她一张湿巾。
司郁冷敷了一下双眼,然后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双颊。
“手帕你拿着吧。”
一张湿透的手帕,有一点点濡湿了他的大衣。
司郁略低了低头,“十分感谢。”
然后迅速跑回楼上。
最后的时间,她一刻也不会再离开。
一步也不会。
一直到司老爷子醒来,司郁都未合眼。
凯文也是一直守着,并未离开。
“凯文先生,忙工作吧,我陪着爷爷就好。”
主要是这种好意,这种人情对她已然有些负担。
费歇尔医生凌晨回来时,带着爷爷的身体报告,还有药。
“还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吧。”费歇尔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会尽全力。”
凯文在费歇尔医生走出病房后,跟上前去了解一些状况。
而司郁和鲁叔在这里,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这才发现,那个之前还笑着能抱起小幺的人,其实随时都如风中落叶一般,容易凋零。
“爷爷,小幺还是陪您太少了。”
若能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那十年,也该早早回来的,该早早回到爷爷身边的。
枯枝一般,失去色泽的手,曾经撑起了偌大的司家,也曾经捧起幼小的司郁。
小时候曾忘却的细节,一点点走马观花似的回放在脑海。
巨大的刺激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某些遗忘的人或事。
也想起了,父亲当然没有去世,而是……
“……原来是八岁时父亲抛下了我,所以这次,爷爷也要学他抛下小幺了吗。”
司郁揉着司老爷子手背上的褶皱,好像在尝试抹平这些岁月的刀痕,是不是就能让他回复青春,再在她的身边多停留几年。
健朗的人,转身就躺在了病床之上。
她昏迷的那三个多月,让她现在也无比后悔,早醒一点,早点醒,就可以多一些时间。
如果她不是magician,如果她不是神之一手,如果她不是司氏医药的总裁,如果,她没有查GS,如果她只是个黏人的小废物,是不是和爷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