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夏松送回房之后,谢从安走出屋门已累的浑身发抖,夏兰却还是不放心,又跟进去瞧了瞧。
樱桃大抵已经知道谢从安不想答她,又或许是已经忘记了前头的话,总之没再追问。两人就这样默默在厅中坐着,专心等着夏兰出来。
谢从安瘫在椅子上支着下巴,望着院子里发呆,心里想的却是这对姐弟。
她们俩个相依为命的长大,关系着实比一般的姐弟还要近些。特别是兰姐姐对夏松的宠爱,几乎可以说是同母子一般。若有一日,他们知道了自己就是谢家那个败家子,害死他们父母的本尊,是不是她这狗血的一世人生就能“圆满落幕”了……
“樱桃。”谢从安拍了拍身边的人,“之所以不留你下来,并不是不想要你一起,而是想要你有可以选择的自由。”
她方才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解释下的好。
“你我之间相处已有一段时日,必能瞧出我这话是否真心。我真心希望你能与家人待在一处,好好生活。但你若喜欢与我待着,便随时来寻,我自然也十分愿意与你一起。”
其实实情是她对夏家还能不能再多养上一个人心里存疑。
毕竟也已来了这么多日,这一家子的日常经营,委实不像殷实无忧的样子,还是等她知道的再多些再做打算,毕竟她这个药篓子也的确挺费银子。
身旁的樱桃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慢吞吞、轻飘又坚定的应了句:“我想跟你学诗词。”
那笑就只能僵在了谢从安的脸上。
刚巧夏兰回来捡起道:“我也正要与林妹妹说一说这诗词上的事。咱们酒厂要做批新酒,我一直想着要取个新名字,最好是有词曲能传唱的,编个故事亦可。”
樱桃眼睛一亮,看向谢从安,“正经是个好主意。”
谢从安点点头,“什么样的词曲?姐姐可再说的明白些?”
三人就凑在一处商量了起来。
……
半月之后。
陵化城出了支徒有虚名的春花秋月,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酒力尚浅,韵味不足,名字却叫的花里胡哨,被人直接嘲出天际,扔在路边茶摊都无人问津。
夏宅中,谢从安对着桌上那罐酒直叹气。
千古词帝都没能救得了的东西,得有多难喝?
这下可要怎么办才好……
干坐着想也想不出结果,倒出后狠心尝了一口,一股参杂着土腥气的辣味直冲脑门,让她当场就吐了出来。
辣成这个鬼样子,直冲冲的,味道也奇怪,一点粮食果子的醇厚香气也无,跟春花秋月算是有哪门子的关系?
亏她之前还日思夜想的挠头该怎么去卖……营销包装的再好,产品不行,到头来不还是反向致命!
又琢磨了半晌,决定还是暂停计划,上酒厂看看究竟有没有出路。
谢从安贼头贼脑的混进去,也没遇上什么人阻拦,却没想到才溜进去不过半晌,就被人给围了起来。
她抱着脑袋躲在墙根,瞧着面前手拿竹竿的凶恶群众们,心中又气又恼又怂。
好的是尚未挨到打。
这种时代,若是被竹竿瞧到后脑,只怕就活不成了。
“我要见你们掌柜的!我要见兰姐姐。”她大声喊完又把脑袋抱回去。
一个瘦老头闻讯而至,背着手走上前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阵,“你,是不是姓林?”
谢从安抱着头瞥他一眼。
须发花白,瘦的满脸褶子,微微佝偻,整个人却有股子精神矍铄的韧劲儿。
忽然眼眶一热,难以控制的心生亲近,竟差点哭出来。
她安耐着胡乱点了点头道:“我是来找兰姐姐的,她说要我来尝尝新酒。”话里还是不受控的有了哭腔。
“胡说,”
没想到那老头竟然生气了。
老头一跺脚,胡子气的抖两抖,“咱们酒坊是不轻易让外人进来的,你得庆幸今日不忙,大伙都瞧见了你,不然就动手把你这小丫头困在里头,让你十天半月的出不去,饿也得饿傻了!”
周围人听了这话都一起跟着起哄,一时间全笑的乱哄哄的,只有谢从安气的抿着嘴,却不敢轻易说话。
大抵这种时候也有商业间谍,既然已被捉住了扯谎,再说什么可就要更加小心了。
她方才也的确在这几排房屋内逛迷了路。
打眼看去各处都是一间一间的,还算齐整,但是里头七扭八拐的通着,有些地方是池子缸子,有些地方是柜子坛子,到处都是扔的乱七八糟的工具和容器。
对于这一世走哪都被伺候惯了的她而言,的确与迷宫无异。
“夏主去了南街,回来就要等晚上了……又或许是不回来了。”
老头摸了摸胡子,指着她道:“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是有人撺掇你来,要干什么坏事?说明白了我就让狗子送你出去。不然,哼哼。”
一个约莫四五的小童已经挺着圆嘟嘟的小胸脯,一扭一扭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直愣愣的站在了谢从安面前,鼻孔朝天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