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女儿呢?”
凯茵怒瞪着他。
她恼过他以后咬住了下唇,原地发疯似的转了一圈,然后指着宋校恼火的大叫:“宋校,你可真大方,连精子都送人,你真本事!”
淅淅雨幕下宋校的容颜憔悴灰败,他没有对凯茵的讽刺做出回应,神思却微微离身,想起胡杨葬礼上,林幼怡把他叫到隐蔽地点然后说出“你是娉婷的爸爸吧”这句话时,有多么吓人。
捐精?他从林幼怡的口中知道胡杨不能生育且还去他部队请他捐精这件事后,完全懵了。
“宋校,如果我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儿子,你能不能接受我?”
凯茵的问话唤回宋校的神思,他抬起水润的双眸,雾雾濛濛
的看向她,可是没有回答。
宋校垂颈不语,夜下的表情渺如烟尘。
凯茵因为情绪的激动,以致手里的小花伞在风雨中飘飘摇摇:“宋校,虽然你在帮助你的朋友,但是这件事情,我接受不了,你和林幼怡是娉婷的爸爸妈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真的,接受不了。”她摇摇头:“我也做不了你女儿的后妈。”
凯茵说完脑袋就垂落下来了,她神情分外低迷,抿着唇,身体发抖,很久都恢复不了平静。
“我需要时间想一想我们的未来。”
宋校伫立在雨幕中双手***西裤口袋,一直垂颈,表情淡漠,没有说过一句话。
凯茵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但走的前一秒,宋校突然轻轻的握起她腕子,语调低霾颓丧,细雨下软软的长睫倏尔一眨,让人忍不住心疼。
他的颈又细又长,雪白通透,凯茵回头凝望他颈项中的红绳观音,听他濡濡低语:“凯茵,宋校他觉得唯一配不上你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庭很复杂,这一点,他也困惑,但是他无能为力。如果可以,宋校他也想立刻带你去北京生活,但是宋校会愧对九泉下的外公外婆。”
凯茵的表情十分茫然,雨丝突然自斜方向扫到她脸颊,她急忙拿花伞抵挡,花伞挡开的不仅仅是雨丝,还有她和宋校之间的牵缠。
她走了。
宋校屹立雨幕下,神情颓唐,凝望凯茵逐渐渺小的背影,眼底有一股无法言说的伤痛。
可是她偷偷摸摸回到家后情绪却突然崩溃了,她抱膝坐在床头,把空调温度调至最高,窗外的雨声扰人清梦,也叫她心绪乱的更是彻底。
脾气撒过了,哭过闹过了,但是她必须面对她和宋校之间的去留问题,娉婷这个6岁的女孩,无论如何都是宋校的女儿,如果她选择和宋校结合,那么她也只能接受娉婷,做这个女孩的后妈,可是谁会愿意当别人的后妈?她才只有22岁,做一个比自己小16岁的女孩的后妈,这简直像玩笑一样。
也许在别人眼中,她还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呢,如果没有她,宋校娶了林幼怡,他们一家三口等于阖家团圆,如果她选择和宋校结合,就等于拆散了娉婷的爸爸妈妈,这个想法很可笑,很不人道,但她知道,别人是会这样想她的。
凯茵把头埋进双膝之间,呜呜的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夜静如水,房檐下滴下串成珠线的雨水,小唐打开了玄关防盗门,退后一步站在门口候着夜归的人。
这里是花溪路别墅,距离花溪路公寓只有五百米左右,也是宋校的不动产。
那扇厚重的黑色防盗门自外打开时,夜间沁骨的凉意嗖嗖的扑面而来,小唐一面哆嗦一面恭敬的唤着进来的人:“宋先生。”
浑身湿透的宋校吓到了小唐,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宋校青灰的瓜子脸颊,一串水珠不堪自重,从他帽檐的边角掉了下来。
小唐掉头就往浴室奔,半分钟后取来一条白色的毛巾,双手奉上,请宋校擦拭身上的水迹。
宋校精疲力竭的眨了一次软濡的睫毛,看着娉婷房间那扇紧闭的房门,问:“娉婷睡了吗?”
小唐缩回拿着毛巾的手,轻声回应:“小姐睡了。”
宋校的眸激发出冷厉的寒意,继而接着问:“娉婷是怎么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