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校无力的眨了眨浑噩的眼眸,沙哑的抬起长指撩了撩凯茵脸上的长头发,凯茵躲开后十分不耐,略微有些烦躁的命令宋校:“换鞋,别闹。”
凯茵的样子分明讨厌了自己,宋校看透了这一切后一度有些难受,他静静敛落脏污的淡软睫毛,神情分外无力,茫然的朝雪白墙壁叹了息后开始一声不吭的换鞋。
凯茵提着包先去浴室了妗。
离开的样子非常决绝,好像离开一个她非常讨厌的人。
宋校只换掉了一只皮鞋,眼睛却随着凯茵的离开而茫然的紧紧跟随过去。
凯茵进了浴室后宋校静静低头看着自己黑色棉袜的长足,轮廓细长清瘦,突然,他眼前一阵晕眩,急忙出手撑住了墙壁。
当他静静撑着墙壁低头看自己穿着黑色棉袜的长足时,神情是空洞悲观的,五根苍白但骨形非常好看的长指一动不动的贴伏着墙壁,苍白到几乎能与墙壁合二为一。
他静静蜷缩在玄关处一动不动,眼睛朝自己脚尖看,抿了唇又抿了唇,脸色晦暗发乌,眼睛里流露着悲伤的情绪,久久无法释怀。
“站在那儿干什么?跬”
试过水温后的凯茵提着包从浴室步出,看到宋校磨人似的杵在玄关那里,连换个鞋子都叫人烦躁,脾气上头,脸色阴沉着怒着眉头对宋校喝斥:“你怎么那么烦人?不会换鞋吗?”
撑在墙壁上的五根长指,像软虫一样蠕了蠕,毫无声息。
凯茵气疯了,那么高的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撑着墙壁站在玄关那里,低头望着地板,关键他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不管你如何生气如何恼火他好像置身事外一样。
凯茵是急脾气,望着宋校磨人的样子恨不得甩手就从这个家离开,她攥着拳头路过客厅沙发,将包抛了过去,包包栽了一个跟头,手机从外袋掉了出来。
脚步快速走到宋校身边,脚步的主人愤恨的蹲下去,把宋校未脱的黑色皮鞋强行脱下,然后逮着他脚踝把他的长足泄愤似的塞进黑色棉拖里面,站起身便仰头怒视着宋校喝斥:“还愣着干什么?洗澡!”
静如尘埃的宋校慢慢从墙上拿开修长手臂,五根冰凉长指哀伤的往掌心内蜷缩,继而他抿着唇瓣从鞋尖抬头,沉默无声的灰眸静静的垂向凯茵。
与她怒火中的黑眼睛相溶一秒钟,宋校眸底有落寞浮现,他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的从凯茵身边走开,像一缕尘埃一样悄无声息,也容易被人遗忘。
凯茵一回头,心却被重石击中,被宋校看她的那个沉默无声的目光刺伤了,旋即她后悔难忍,趿拉着棉拖就往浴室那个方向跑。
宋校站在镜子前依旧如一缕尘埃般悄静无声的脱上身衬衫,凯茵进去的时候他微微抬眸,撞到她眼睛时立刻将睫毛敛下,两片菲薄的唇瓣依旧抿成一条直线,眸底依旧兜起落寞寂寥的神色。
“对不起。”凯茵上前抱住他的腰,正面拥抱,半边脸颊紧贴他胸膛肌理处,满心怜惜:“对不起,我脾气不好,不该对你发火。”
宋校灰眸中的落寞染了水星,沾在柔软睫毛上了,湿润清透的与下眼睑相贴,五官分外纯真稚嫩,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男孩。
“凯茵,你不喜欢我了吗?”
宋校几乎不敢触碰凯茵的脸,只用虚拟的动作使凯茵跟随他的掌心抬起眼睛,他难过的蹙着水静的眉宇,即便一脸脏污,但是气质仍旧那般清秀干净,柔软的羽睫专心致志的向下垂敛,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悲伤的俯视着怀里的女孩,一语不发,但他的难过心伤,任谁都能看的清楚。
“对不起对不起,宋校,你别要多想,我没有怪你。”
凯茵知道她刚才严厉的言辞一定伤害了向来心思细腻的宋校的心了,她后悔,她埋怨自己,然后紧紧拥着宋校的腰腹,站在他怀中高举目光安慰他,对他说许多遍“我爱你”。
宋校将她揽入怀中,温柔的捧着她的后脑勺往她发顶上印下一个吻,凯茵再抬头时这人已经微笑了,揉一揉她的长头发,轻轻说与她听:“乖乖自己去厨房热牛奶吧,爸比洗澡,很脏吧?”
他反问,却已然微微尴尬的笑了,凯茵也释然一笑,对宋校点点头:“好的,那你洗澡,洗的香香的。”
他但笑不语,清清浅浅垂眸的那个样子就像十几岁的少年,额角缓缓垂落时真是干净又纯真。
凯茵替他拉上磨砂玻璃时探了个小脑袋,对准他幽深宁静的浅笑眼眸灿然一笑,笑过才将磨砂玻璃全体关牢,宋校模糊不清的修长身影在浴室的玻璃上慢动作摇曳。
凯茵没有热牛奶喝,她轻轻步入卧房,将蚕丝被展开,室内光线黯淡,却散发清香与那人的独特味道,窗帘中央留有五公分的距离,外面的天,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天要亮了。
凯茵在床边慢慢坐下,心情却不是一般的沉重,她低着头看着黑色的被里,此刻所思所想的,都是宋校刚才委屈又心酸的眼神。
她的老公,很敏感呐。
凯茵第一次发现,宋校的心,十分脆弱,他丝毫不在意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与人相处,他总是冷漠疏离,仿佛这沉默寡言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但是他受不了凯茵对他一丁点的厌恶,哪怕一点点都可以叫他的情绪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凯茵垂着脖颈,软弱无力的想着她的老公,有些话说不出口,宋校年少那几年也算被母亲遗弃,她没有经历过,她成长在一个温馨和美的大家庭中,有六位大家长两个同龄妹妹用爱包围她,她确实体会不了14岁的宋校经历过的那些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
在母亲与同班同学的父亲出轨时坚强的挺过三年初中生涯,然后远走他方,回去北京也选择了寄宿制高中,父亲的再娶再生都是对年少宋校的一种无形的巨大伤害,高中毕业后他进入了军校,四年后入伍,这么多年,她的老公可谓一直过着形影相吊的生活,没有人关心他,他也没有女朋友。
这份心灵上的缺失是凯茵无法三言两语就能道明的,这些经历没有亲身经历过她怎会有资格侃侃而谈说的云淡风轻,也不过是个父母离异?
听到浴室磨砂玻璃轻轻推开时,凯茵一昂头,立刻从床边起身,快步往房外走去,宋校用白色棉巾轻轻擦拭额发上的水滴,见到凯茵迎面而来时,水秀的一双清目噙满最为真挚的微笑,对她甜甜的一笑。
凯茵的心……很疼。
但是她扬起最为甜美动人的微笑,朝宋校贴去,站在他面前举手拿走他长指中的棉巾,温柔轻语:“老公我帮你。”
宋校快乐的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细牙,澡后,五官眉清目秀,只是有了深浅不一的小伤,却不失他眸中一如既往的纯净、安宁。
拉他重新站在浴室镜前为他吹拂黑发时,宋校白皙的瓜子脸微微泛绯,凯茵一边轻揉他碎发一边去镜中打量他,与他有些发红的眼球不期而遇时,不免失笑,问他:“你干什么?鬼鬼祟祟好久了。”
宋校忍俊不禁。
“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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