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丫鬟婆子,她万万没有想到,文蔚氏的一再容忍,竟让江太夫人身边的奴婢都敢轻视堂堂的宁国侯夫人,她的心里揪痛,恨不得将那些胆大包天的仆妇们全都拉下去打死了来解恨……
太夫人和文蔚氏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哀哀的嚎哭声依然不停。
“……呜呜……若云是自小就跟了我家老爷读书习字的,那学问是老爷夸了又夸的啊,呜呜……不是我自夸,我家若云模样好,心地纯善,待人又和气,呜呜……在老家胜原里,哪家的夫人见到我家若云不是夸了又夸的啊,呜呜……”
太夫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素净,面容憔悴的三十五六的妇人,浑身狼狈的攥着首位之人的裙摆哭喊,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
“我知道,我都知道,若云那孩子是我一见就喜欢的,她的好我都明白……”
太夫人的目光寻声微抬,见首位上那满面急色拉扯着江尤氏的人,正是她已经五六年都没有见过的宁国侯府太夫人江氏。
几年不见,江太夫人看着明显比上次见面老了许多,已经半白的头发上插着耀眼的珠翠,穿着喜庆又华贵的衣裳,一副精心装扮的富贵模样,太夫人眼睛一转,很快明白过来,想来是江太夫人急需让文蔚氏同意文博远和江若云的婚事,竟是连换下待客衣裳的功夫都不肯耽误。
“侄媳妇儿啊,你的身子本就不好,又刚千里迢迢的赶来京城,身子还虚的很呢,快别哭了啊……”
江太夫人一边劝着,一边试图将跪在地上的江尤氏拉起来,无奈她身上的衣服既繁琐又华丽,使她的行动非常不便,又加上江尤氏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虽然她累的额头出汗,却是没有拉动江尤氏分毫。
“呜呜呜……姑母啊,我这心里实在是苦啊……”江尤氏躲过江太夫人的手,转而又抱着江太夫人的小腿,悲痛的泣道:“呜呜呜,我家若云在胜原的时候就总是念叨着姑母,一有空闲就和侄媳妇儿打听姑母的喜好,呜呜……身子不好,还总熬夜为姑母做些小东西,呜呜……姑母是不知道啊,离家来京的时候,若云是有多么的开心啊,呜呜……可是,怎么就遇到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啊,我家若云今年才十六岁啊,连亲事都没有定下啊,这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侄媳妇放心,若云是我接来府里的,今天这事情也不是她的错,我是断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江太夫人直起身,用余光打量了一番太夫人和文蔚氏的表情,有些气喘的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远儿娶若云的……。”
“我不同意!我绝不会同意!”文蔚氏转身,眼睛发红的瞪着江太夫人,恨恨的道:“我死都不会同意远儿娶江若云!”
“哎呀!我苦命的儿啊!呜呜……”江尤氏眼睛一跳,立刻拔高了声调哭喊道:“我家若云怎么就如此命苦啊,这是只有死路一条啊,没想到欢欢喜喜的来京城看望姑祖母,却平白的搭进去一条命啊,呜呜……”。
“你为何不同意!”江太夫人气的直哆嗦,用手指点着文蔚氏,厉声骂道:“远儿对若云做下这样的事情,唯一能圆了此事的就是娶了若云,你却百般阻挠,你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当真要逼死我那苦命的侄孙女不成?你这妇人,心肠也忒歹毒!”
“你……”
“江妹子。”江太夫人将几欲张嘴反驳的文蔚氏拦住,上前两步,迎着江太夫人的目光,淡淡的道:“静儿只是不同意远儿和府上表小姐的婚事罢了,江妹子将我家静儿的心思也臆想的过于歹毒了些吧。”。
“黄,黄姐姐……”和太夫人的目光相对,江太夫人不禁有些讪讪然。
叹了一口气,江太夫人放软了脸上的表情,缓步走到太夫人的面前,犹豫了一下,携了太夫人的手,不好意思的道:“真是对不住黄姐姐了,今儿本是我们宁国侯府的家事儿的,却不想,天寒地冻的,儿媳妇却将黄姐姐也请了来。”
太夫人的眉毛不禁挑了挑,脸上露出个又讽又叹的笑容来,她没想到,几年不见,以前那个见了她总是诺诺着不敢说话的江太夫人,今日都有口才警告她不要管宁国侯府的家事了。
太夫人目光闪烁的看着江太夫人,微笑着叹了一口气。
江太夫人被太夫人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惊的心里发毛,不禁放开了太夫人的手。
太夫人却一把抓住了江太夫人的手腕。
“看江妹子这话儿说的。”太夫人反客为主,拉着表情有些僵硬的江太夫人走向主位。
主位四周的丫鬟婆子们纷纷退避,就连地上的江尤氏也停了哭泣,躲着太夫人的脚,向另一边跪着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