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耿忠却是急命手下去为姬平取雨具。
只是片刻,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雨具还没有取来,盐畦之间也无从躲避,耿忠和一旁的两个亲卫急忙脱下外衣要给姬平披上。
姬平却摇头阻止。指着身边的老盐工、卢植和袁基,道:“先给他们披上。我年轻力壮何惧区区雷雨,着几个亲卫扶好他们。小心路滑。”
他身边众人中,老盐工年龄最大,将近六十,卢植年近五十,袁基年过四十,都是过了壮年,他可不想因为个巡看盐田,便让三人淋雨生病。
至于他自己,本就比牛还壮。当初在雒阳大雨中连番作战,近百里奔袭,全然无事。
耿忠愣了一下,立时执行了姬平的命令,不过也给姬平披了件衣服,姬平又把肩头的小天涯塞入怀中。
很快,又有亲卫找来了几件斗笠蓑衣,姬平也命他们先给卢植三人披上。
这小小的一件事,却让卢植和袁基眼睛湿润。连老盐工也颇是感动,看向姬平的眼神亲近了许多。
便是后面的众世家管事看到这一幕,也若有所思。
他们突然发现,这个少年能得到淮南袁氏的家主袁基、名满天下的卢植忠心归附。绝非偶然,也不是单凭什么武力和家世,只眼前这一幕。便让他们不少人隐隐有了期待。
这时,姬平又看向老盐工。问道:“却不知长者刚才所问何事?”
老盐工呵呵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其实经历四道盐畦晒出的盐。并不是上等的好盐。”
姬平一怔:“莫非长者还有什么好方法?”
他刚才便尝过第四畦里晒出的盐,虽是经冬历夏,但仍是有微微的苦涩,比后世食盐的质量还是差了许多。
老盐工指着天空,道:“要出上等好盐,还要靠这这天上落下的雨,这雨要是下得大,下得久,四面发起洪水,盐畦就会被冲毁,颗粒难收。但这雨要是下得不大不小,落入这第四道盐畦中,与卤水相合,待雨停后卤水晒干,结出的盐就是最上等的好盐,颗颗粒粒,比雪花还要白,没有一点苦涩,我等盐工把这种盐,叫做‘雨水盐’。”
“雨水盐?”姬平不禁仰起头,经历了雨水淋浇,盐粒苦涩消去,必然是其中的一些杂质再次被分离了。
看着漫天落下的雨水,姬平思索着这雨水落入卤水,为何能再一次分离开卤水中的其他成分,让结晶出的盐消去最后的那点苦涩。
这时,老盐工叹了口气:“只是这合适的雨水着实难得,多半不是大得发洪涝,就是太小不济事,所以这上等好盐也要靠老天的恩赐了。”
随即老盐工期待的看向姬平:“这老天下的雨,为何能结出上等好盐,恐怕也只有将军这样的奇人才能看得透吧。”
一旁的崔钧、袁基和卢植等人也低眉苦思,只是他们搞经学还行,对于这些天然之理,却没那么精通了。
他们身后的众世家管事看着姬平,都露出期待的神色。
这些管事久驻盐池,自然也知道雨水盐,如果这个神秘的少年能破解“雨水盐”的奥秘,那河东盐无论在质地还是产量上,都必然会有一个脱胎换骨的飞跃,到时候他们便是使用盐引,也能获得极大的利益。
看事物要看本质,姬平此时便在思索着雨水的本质。
卢植、袁基和崔钧想了一会均不得头绪,便抬起头看向姬平。
如今的姬平,在他们心中似乎已经是无所不能,因为从雒阳讨伐董卓开始,每一次面临困难,无论如何,姬平总能想到做到他们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所以他们才甘愿跟着姬平,对姬平几乎是俯首听命。
姬平一边走,一边伸出右手,任由冰凉的雨水落在手心,很快手心便积满了一掬水。
雨水……雨水……也不就是水?
姬平微拧着眉头,无意识的将右手中那一掬雨水放到嘴边,尝了尝。
雨水味道清凉,而且冲淡了口中刚才品尝盐粒的苦涩。
他心中一动,低下身子,伸出左手从盐畦中掬了些卤水,尝了尝。
卤水稍有些温热,苦咸。
一个清淡,一个苦咸。
一个冰凉,一个温热。
想到化学反应中的一些影响因素,姬平若有所思。
卢植等人或许认为雨水天降,乃神秘之物,无法勘破其中奥秘,但姬平却知道,雨水就是水而已,这雨水与池中卤水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淡水,一个是咸水,一个温度低,一个温度高。
这其中或许涉及到溶解度和温度的问题。
姬平不明白其中的化学反应原理,但他却知道,有东西可以代替雨水。
同样的条件,一个淡水,一个温度微低,河水、溪水、泉水都行!
他抬头透过雨幕,看向盐池东北不远处的中条山,眼睛越来越亮。
从安邑赶来盐池时,他便看到中条山上有不少河流流出,有青龙河、白沙河、刁崖河、王峪河,北部还有河东境内第二大河涑水河,西部解县则有甘泉清溪,而这些无疑都可以替代雨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