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杜若芳华

    距汍澜与颜尘对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此时已是夜晚。

    剑神峰白天很热，夜晚的温度却是低到一个极点。自傍晚便开始凝霜了，到了现在，四周已结满了冰。

    舞吟歌哆嗦着身体，使劲地抱着汍澜。现在的他，只想在这高耸入云的峰顶寻到一丝温暖。

    “高处不胜寒呐……可叹天下剑者痴迷。就算有人侥幸攀上了这剑神峰，能在此处站稳跟脚的，又有几人？”舞吟歌双唇打着哆嗦，自语道。众人只渴望爬到一个足以令世人仰望的高处，却没想过——自己能在上面驻留多久。

    比如孔雀皇朝千年前的老祖——尊无极。一代巨头，本可以超然世外，不理会尘世纷争，却因对那人世的顶峰极为渴望，最终凄惨落败……

    “正因高处不胜寒，所以妄想站在最高处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咳咳……”怀中沉睡已久的汍澜突然开口，舞吟歌连忙将她扶坐了起来。

    微微咳嗽了一会，汍澜虚弱地抬着眼，看向一边的颜尘，惆怅地叹息了一声。随后注视着舞吟歌，道：“‘巨头’二字，扰了不知多少武者的心智。所有人都希望站在高处被他人所仰望，岂知那高处之上，又有什么？”

    舞吟歌沉吟了下，口齿不清的说：“徒……徒儿愚...愚昧，请……请师尊解惑。”没办法，温度太低了，能开口说话就已经是极限了。

    汍澜斜躺在舞吟歌怀中，抬头看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徒弟，笑道：“吟歌啊，为师只是希望，如若有朝一日你被世人称之为巨头，且千万不要因巨头二字而失去了方向。其实，你现在所拥有的，未必就差到哪去了…唔…咳咳……”

    “师傅，您...您老人家还...还是莫...莫要言语了，别说话，好好休……休息吧”舞吟歌双目迷离，哆哆嗦嗦地说着，一开口，全是惨白的浊气。

    汍澜无奈地笑了笑，随即不再说话，只是抬起手掌轻抚在舞吟歌胸膛，往里注入内力。舞吟歌现在是内力全无，如若在剑神峰上多呆些许，怕是要命危罢……

    正当舞吟歌被冻得瑟瑟发抖、双眼都难以睁开时，忽然感受到一股暖流自胸口处传递而来。心中一惊，赶忙低头看去。

    “师傅，你这是作甚？”看到汍澜那按在自己心口的手掌，舞吟歌便晓得究竟了——这是自家师傅的内力！

    汍澜虚弱地说着：“为师无碍。你无内力护体，恐在此呆不下些许时候。若不是为师意气用事，非要与那人争个高下，你我二人也不会遭此窘境……”笑着摇了摇头，双目微闪。随即又看向舞吟歌道：“若你我今夜命丧于此，你会不会怪为师？”

    虽然这样说，但就算能重来一次，汍澜还是会选择使出剑八。不为什么，一名用剑者的高傲，从来都无需解释。

    “师傅，若不是怕疼，吟歌早就自绝归西了。苍茫九域，吟歌能留驻的地方，却只有欢喜楼。若今日真个不幸，在此升天，吟歌也要感谢师傅啊。”舞吟歌说着，注视着汍澜。眼中全无临死前的决绝与悲戚，只有满满的暖意。

    汍澜闻言，不禁诧异道：“为何？”

    听到汍澜那虚弱无比的声音，舞吟歌抽出一只手，按住了汍澜抚在自己心口上的玉手。随后，在汍澜诧异的目光中，潇洒地说道：“杜若芬芳，纵才一日。但留下的，却是一生的庆幸。”

    “死都死了，庆幸不庆幸的，又能如何？”汍澜自嘲了一下，以她现在的状态，同时撑起两人抵御寒冷的内力，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杜若庆幸的是，在凋谢之前有人能闻到自己的芳香。而闻香者，便是庆幸自己在杜若盛开之时，能嗅到那不世的芬芳。”说到这，舞吟歌低下头啦，凝视着汍澜的眼眸，继续道：“如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怀中还抱着一位神功盖世的绝世美人。那我舞吟歌——真的该庆幸啊！”

    “杜若芬芳，才有一日么……”汍澜叹了口气，呢喃着。

    等等，杜若？！自顾感叹着，汍澜才想到师傅留给自己的《杜若芳华》，如果，让舞吟歌在短时间内修炼《杜若芳华》，那么，两人的功力加起来，说不定真的可以撑到明日！一旦天亮，剑神峰就会变得异常炎热！

    “徒儿，你现在的状态能跳舞吗？”汍澜寻思着，直直的看着舞吟歌道。

    舞吟歌不解，啥时候了？还有心思看人跳舞？不过还是认真的回答：“可以……再舞一段吧。是《宫绣》，还是《云九州》？”

    汍澜闻言，神秘地一笑，说：“不不不，为师现在就传你功法。只是，这功法是一本舞籍，若你可以按照上面的方式引动周围灵气的话，咱师徒俩就有救了！”说完，眼神里满是炽热。

    “好……好吧，我...我尽力。”舞吟歌支支吾吾地说着。现学现卖？如果不是这等危急情况，舞吟歌都怀疑自家老板娘是不是脑子有病。

    听到舞吟歌的回答，汍澜急忙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典籍，艰难地抬手，递给舞吟歌。

    舞吟歌小心翼翼地接过，随后看着手上的破烂书籍，又是一阵无语。自家老板果然懒到无底线啊——神功秘籍啊！不会保存好点吗？坏了咋办？不对，已经坏了。

    “哈哈，那什么，我也不会跳舞，就一直放到现在了。稍微有些损坏，不过内容还是保存完好的~”汍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打了个哈哈。

    感受着舞籍上自家老板娘留下的体温，热乎乎的。舞吟歌心中激动无比——这就是自己能修炼的功法秘籍？！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自己一直渴求着这一幕的出现！

    而后认真看着舞籍封面的几个大字——《杜若芳华》

    “杜若？哈哈，我舞吟歌出生悲惨，一直祈求着属于我的那一份幸运降临！现在，时候终于到了！这法门于我果然有缘！”舞吟歌满目狂热，看着手中的典籍自语道。

    随即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舞非武。武，为求纵横人道、攀爬利欲；舞，只赏片刻风华、沉溺骄躁。

    两者皆需研习一生。世人只知，武能破河山、裂锋芒。却不知，舞可沟灵精、引玄妙。

    此舞，即以自身为引，沟通天地。缓和天罚、善了罪孽。

    名为杜若，只因——此舞本就以杜若而起。

    起舞时切记，当心无杂念。

    起舞而不知已舞、人而不自知为人——此境界，方可缓解天地之威。

    “原来，这便是此《杜若芳华》的存在意义。”舞吟歌震撼地呢喃着。究竟是何人，创出此等法门？沟通天地、引动玄妙！实乃大气魄！

    微微愣神，又翻开了后面的章页，全都是一些舞步、姿势、呼吸方法和内力运转的讲解。

    “有问题没？”汍澜见舞吟歌出神，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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