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时分,街上的柳树像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尘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不动。路上发着白光,伴随着蝉鸣,也能听到一阵马蹄之声。
倒是对于应天城中谢府的人来说,夏天更是一年中最放松的时候。
谢府是应天城出了名的富庶之家。其祖上本来是靠织布起家,经过近百年来的不断发展,早已打下坚实的基础。特别是这一代家主以卓越的眼光,迅速占领布料生产到服装加工的市场,业已成为行业中的佼佼者。
夏日时节,府里的所有谢氏族人都要去祭祖,也是为了避暑,都要到乡下别院去住上一些日子。这个时候,除了随谢家去祭祖的仆人们,留守的人就可以轮流回家探亲。
在年幼的谢天赐看来,祭祖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由于其父亲老来得子,所以不仅父亲对他十分疼爱,他的爷爷谢家家主对他也是宠爱有加。可长辈们的关爱,就像锁链一般,把谢天赐牢牢锁在谢府之中,他很少能够走出谢府,所以每到祭祖,他都像出笼的鸟儿一般,迫不及待想去见识下外面的世界。
“爷爷,快走了,父亲他们在外面等着我们呢!”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拽着自己的爷爷往前走。
“莫急莫急,他们总要等到咱们爷孙哩!”满头白发的老人任由自己的小孙子拉着自己往前走,却也不恼,反而眼里流淌的,都是宠爱。
等到一老一小慢行到门口时,一位中年男子从马车旁边快步上来搀扶老人。
“天赐,不要使劲拉爷爷了,等爷爷慢点走。”中年男子虽是这样说到,可是沧桑的脸上也是笑意满满。
“是,父亲。”谢天赐似乎知道父亲不会真正责怪他,做了个鬼脸就跑向马车,立马有仆人将其小心翼翼地送上马车。
“父亲,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是听说前些日子暴雨不断,冲垮了许多小山坡,所以二弟他们先去看看。,我们这就出发吧!”
老人温柔地看向自己的长子,点了点头。
一行队伍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去,街上的行人望着这般阵仗,眼里或是羡慕,或是嫉妒,亦有不甘。
谢天赐就坐在爷爷的身边,睁大好奇的双眼,似乎想要把整个世界装进眼里。时而仰望天上的飞鸟,时而俯视地里的耕牛。
突然一声长啸,一匹快马自前方飞奔而来。
只听那一骑片刻间便到了谢老爷子所在的一辆马车。来人调整了一下呼吸,沉声说道:“禀报家主,我等随二爷探路,发现前方山路被暴雨冲垮的山体挡住,已经不能通行,二爷建议我们改道,让我来请家主定夺。”
话音刚落,马车里探出一个大大的脑袋,欢快地说道:“易哥哥,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找我玩呀!”
听到这童真无邪的声音,那被谢天赐叫做易哥的人脸上表情痛苦不已,只是别过头去,用颤抖的声音回答到:“对…对不起,二少爷,这几天我…我有事。”
“这样啊,那你在这几天可要多陪我玩呀,我想看你舞剑哩!”
“好…好的…”那人不情愿的转过头来,因为谢家家主已经开口说话。
“既然大道被堵了,那就改走一秀谷吧,务必要今晚走到祖地去,吩咐下去吧。”老爷子的话在谢家从来就像圣旨一般,从来没人去违抗,也不敢去违抗。
“是!家主。”王小易正准备回去禀报二爷,只是又听到苍老不失威严的声音说到:“孩子既然喜欢你,你也该多陪陪他,只是不要让他生出不好的想法,知道吗?”
马上的王小易只得缓慢转过身去,慢慢回答道:“是,小人遵命。”
“去吧,你通知进儿吧。”
谢天赐望着如离弦之箭一般而去的身影,心里十分难受。他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疼爱自己的易哥哥最近都不和自己玩,是不是自己做错事了。
车马声依旧响动着,只是换了个方向,背着太阳而去。一路上都除了谢天赐的声音之外,偶尔还能听到丫鬟们的笑声。
时间对赶路的人向来不是友好的。谢氏的车马,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来到合秀谷。
合秀谷原本是一座大山,传闻是两位神仙在此地比剑法,其中一位一剑把山劈了一道口,故又因此得名“一剑谷”,它的高度多达三十多丈,是以峻险而闻名。但最让人望而却步的,是它那长长的走廊,将近百丈之远,加上谷内光线不足,故非眼力极好之人望不到头。
凝望着眼前的风景,谢天赐腿几乎要打颤,死死抱着爷爷的的右手,好奇地询问着这座山谷的一切。
将近一盏茶的功夫,自告奋勇前去谷里探路的那个家丁,只言前路畅通,只管放心通行。
随着谢老爷子的一声令下,在谷前休憩的人立刻开拔,所有人都忙着扫视着眼前的鬼斧神工,就算少一两个人也不会有人发现。
“怎么回事?前面路堵住了!!”
“探路的是谁??人呢!”
霎时间人群中一阵骚动,宛若一群失去归宿的蜜蜂。
巨石就像墙壁一般,牢牢把出谷的路堵死,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谢老爷子脸色突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后退!原路返回!”
一道老而弥坚的声音,将惊慌失措的众人抚平下来。到底是在风浪中摸爬滚打半百年的过来人,最先回过神来的人还是老爷子,只是老人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对谢家动手。
面对突如其来的困难,最先浮上心头的,往往都是害怕。所有人倒退而回,只盼赶快出谷。
慌乱奔跑的人群中,有人依稀看到有人在谷口等待。
“快看,是二爷,二爷在出口等我们!”在谢氏族人的观念中,二爷是谢家最靠谱的人,从来都是。
顿时人们希望就像春雨一般,陡然洒在每个人的心上,顿时奔跑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只见那中年男子身着墨色长衫,面色白皙,手指轻轻捻动那一撮带有些许白色的羊须胡,端坐着马车之上,用深邃的双眼扫视着奔向自己的人,脸色波澜不惊,仿若平日巡查各个店铺一样的稀松平常。
马车上的人端起桌上凉透的茶,抿了一口,而后淡淡的一招手,山谷两边便有两队人马杀出,个个都被黑色包裹,腰刀都是统一制式。
两队人马分成前后两排,就像天兵天将守护南天门一般,站立在出口,将谷内和谷外分为两个世界。
奔跑的人越来越近,黑色队伍中有人缓缓走出,用粗壮的声音喊到:“来人止步,擅闯者死!”
这一句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使由于看到希望而奔走的人呆在原地。
“怎么了这是?我们是谢家的人呀!”
“发生了什么?”
短暂的安静之后,一阵更大的骚动在人群中爆发。慌乱就像决堤的河水一般,在人们心中蔓延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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