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着打了个响指,黑暗再一次将众人包裹其中,又瞬间显现,光暗明灭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深巣之庭的。
喧嚣的噪音迎面而来,伯洛戈站在护栏后,倍感意外地俯瞰着下方的场景,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后,深巣之庭已经被改造了完全陌生的样子、面目全非,就连伯洛戈也有些认不出了。
耐萨尼尔讲解着,声音里仿佛泛着火星,“铁石之庭是不息的战争工厂,那么深巣之庭就是我们的运输枢纽了,所有生产出来的武器,都会由武装列车进行运输,交付给我们的盟友与军队。”
幽深庞大的地下空间内,错综复杂的运输中枢系统展现在眼前,仿佛一座钢铁与火焰构筑的地下城市。
明亮的灯光勉强穿透泛起厚重的尘埃,形成一片片巨大的光晕,高耸的拱形穹顶下,地面平台上承载着无数条铁轨,它们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向四面八方延伸,直至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数道火车整齐地排列在各自的站台上,庞大的身躯在激起的尘埃里若隐若现,仿佛沉睡的巨兽,每一节车厢都沉甸甸地装载着货物,里面没有煤炭与矿石,更没有粮食,有的只是肃杀的武器。
火车头处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炉膛内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为即将到来的旅程积蓄着力量,蒸汽则从各个接口处缓缓泄露,与周围的冷空气混合后,形成一股股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腾,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而神秘。
站台上,职员们忙碌地穿梭于火车与货物之间,再怎么自动化生产、芙丽雅监工,这种实实在在的工作,还是需要人力完成。
灯光下,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
“秩序局早就准备好了?”
伯洛戈倍感意外地问道,铁石之庭的存在在他的意料之内,可深巣之庭如此巨大的变化,完全出乎他的预计。
在和平时期,深巣之庭是一处地铁运输中心,依托着深埋在地下的秘密通道,将誓言城·欧泊斯的各个区域牢牢地约束在一起。
可现在,它突然变了模样,地铁变成了武装列车,铁轨也逐一更换,交通辐射的范围也不止是誓言城·欧泊斯,而是更加辽阔的领域。
耐萨尼尔微笑着回应,“这是个蠢问题。”
伯洛戈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这确实是一个蠢问题,无论文明如何变迁,战争似乎永远都是人类历史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它就像是一种顽疾,深深地扎根在人类的本性之中,无论时代如何进步,都无法将其彻底根除。
焦土之怒并非是一场结束一切的战争,而只是另一场更大规模、更残酷战争的序幕而已。
自那以后,秩序局就开始在暗中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他们不清楚下一场战争的对手会是谁,也不知道战争会在何时何地爆发,但他们深知一点,战争注定会到来,而且每一次都会比前一次更加猛烈、更加残酷。
耐萨尼尔看着伯洛戈和帕尔默震惊的表情,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奇怪的满足感。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信息将会让两人更加震撼,顿了一下,继续阐述道,“根据决策室的指令,在必要时刻,第一组也会出动。”
“第一组?”
伯洛戈和帕尔默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这个消息远比他们之前听到的任何信息都要震撼得多。就连所谓的战争潜力,在这一刻也变得平庸无奇。
帕尔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耐萨尼尔,“我们这还真有第一组的吗?”
在秩序局内部,行动组的命名一直是一个神秘而又引人关注的话题。
除了临时行动组和特别行动组之外,其余的行动组都是按照数字顺序进行命名的,也因此,许多职员都好奇过一个问题。
秩序局内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第一组?
耐萨尼尔微微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是的,我们确实有第一组。但是,关于他们的具体情况和信息,我不能向你们透露太多。我只能说,他们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
帕尔默仍是一脸的震惊,伯洛戈则想到了些什么,低声问道,“必要时刻,第一组会出现在王权之柱的战场上吗?”
伯洛戈又说道,“我去过决策室,耐萨尼尔,你知道我在指什么……所以第一组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吗?”
耐萨尼尔保持微笑,给出一个含糊不清地回答,“谁知道呢?”
对于第一组,耐萨尼尔给不出多少信息,伯洛戈觉得他并不是在故意瞒着自己。
众者。
伯洛戈猜测,所谓的第一组一定与众者有关,那血肉与机械的扭曲造物里,复制了众多先贤的人格与记忆,以秩序局这种种奇妙的手段,伯洛戈很难不去想,那些平常被当做算力的虚拟人格,在必要时刻,是否会化身杀戮的凶器呢?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希望你们今夜就能出发,”耐萨尼尔说到了正题,“越早出发,留给我们行动的时间越充裕,更不要说,科加德尔帝国内部已经严格封锁了起来,谁也不清楚锡林那边的具体情况。”
耐萨尼尔开着玩笑,“说不定等你们到那时,锡林已经死呢?”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曾经,锡林已经死过一次了,当这荣光的霸主倒下时,每个人都心怀庆幸,甚至有种莫名的狂妄感。
但后来的事大家都清楚了,霸主再一次归来,强大依旧。
锡林不是不死者,但依旧没有人觉得他会死,霸主的强大深入人心,仿佛唯有魔鬼亲临,才能打断他的脊背。
“既然科加德尔帝国内部已经实施了严密的封锁,那我们又该如何突破防线,深入其内部呢?”伯洛戈的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莫非,就像我之前所提议的,我们只能硬闯,一路杀将进去吗?”
耐萨尼尔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这种方式未免太过粗暴,而且风险极大。你前几天不是已经亲身体验过一种全新的长距离移动方式了吗?我觉得,那或许是我们的突破口。”
伯洛戈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说……以太界行走?”
“正是如此。”
耐萨尼尔肯定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帕尔默虽然对以太界行走的具体细节并不清楚,但从两人的对话中,他也隐约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脸色不禁变得有些苍白。
耐萨尼尔继续解释道,“虽然科加德尔帝国的封锁极为严密,人员无法自由出入,但我们与锡林的情报联系却并未中断,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成功地将一枚实界锚钉送到了锡林的手中。这就是我们的计划的关键所在。”
他顿了顿,继续详细地阐述着计划,“行动开始时,我们会通知锡林,他将操控周边的以太,强行撕裂现实与以太界的屏障,并利用实界锚钉稳定两界之间的通道。
而你,伯洛戈,将从花园出发,进入以太界,届时,锡林会释放出一道高强度的以太流作为信标,指引你在以太界中的方向。”
伯洛戈沉默了片刻,这个计划无疑充满了疯狂与风险,但在当前的局势下,这似乎又是他们唯一可行的选择。
他皱了皱眉,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我们这边的问题不大,但锡林那边呢?他如此大的动作,势必会引起国王秘剑的注意。”
“所以你的速度必须要快,”耐萨尼尔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你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锡林的位置,协助他突破国王秘剑的包围。
同时,你们还需要巩固两界之间的通道,以确保我们的后续部队能够通过以太界行走,迅速进入科加德尔帝国内部,对王权之柱发起致命一击。”
“这简直是疯了!”伯洛戈忍不住反驳道,“一旦我们踏入以太界,就等于暴露在了那些魔鬼的视野之中。”
伯洛戈在以太界内杀了几个来回,他深知那里有多危险。
“但你也说过,以太界广袤无垠,只要我们小心行事,他们未必能发现我们,”耐萨尼尔如同一位冒险的赌徒,“而且,帕尔默作为别西卜的债务人,他的存在多少能吸引一些别西卜的注意力。”
“这也是我们计划中的一环,到时候,你、锡林,帕尔默,别西卜的目光一定死死地盯着你们,不会移开半分。”
伯洛戈一言不发,这计划风险十足,但听起来,似乎又极具可行性。
“那我们又该怎么处理后续部队的引导问题呢?”伯洛戈察觉到了一处漏洞,“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锡林那样,持续释放高强度的以太流作为信标,更何况,这种行为无异于在黑暗的森林里点亮火把。”
“哦,关于这个,我们升华炉芯已经给出了一套解决方案。”
另一个声音插入了进来,只见一侧的地面隆起、破裂,滚动的黑暗中,拜莉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谢谢了,芙丽雅。”
拜莉与带她前来的芙丽雅道谢,接着看向众人,开口道,“为了今晚的行动,我们加班加点把它赶制出来了。”
她伸出手,握起一枚纤细的长钉,它看起来与实界锚钉有些相像,但当伯洛戈接手时,金属的冰冷触感中,以太畅通无阻地没入其中。
“暂且叫它不朽长钉吧,经由升华炉芯的反复加工、冶炼,它由特殊的炼金合金打造而成,其效果也非常简单,具备极为强大的耐腐蚀能力。”
拜莉对伯洛戈说道,“靠它这种耐腐蚀能力,它可以在以太界内长期驻留,不必担心被分解消亡。
当你们踏入以太界后,可以每隔一段距离,留下不朽长钉作为信标,指引后续部队的前进。”
“这样吗?”
伯洛戈摆弄了一下不朽长钉,秩序局很重视伯洛戈从以太界内带回的情报,他提到的种种困难,都在职员们的加班加点下攻克。
“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
帕尔默忽然举起手,像是报告老师的学生。
“你说……今晚的行动?”
帕尔默疑惑地打量着拜莉,接着又看向耐萨尼尔,“我们才刚确定什么时候行动的,你怎么提前知道……哦,原来如此。”
他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耐萨尼尔,你这王八蛋!”
耐萨尼尔从未听取过两人的想法,原计划就是今晚执行任务,他只是提前过来讲两句,让两人有点心理准备罢了。
帕尔默茫然地扶着护栏,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他突然转身离开,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
耐萨尼尔一阵心累,帕尔默确实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但他未免也太鲜活了。
“我要去见沃西琳,”帕尔默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确实和你们这群疯子不一样,我需要准备准备……真该死啊,才分开一会,我已经在想念她了。”
帕尔默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泛起的烟尘中,自筹划战争起,深巣之庭就被火车的泥尘覆盖,怎么都收拾不干净。
“准备出发时,我会到场的。”
帕尔默的声音慢悠悠地传了过来,他胆小……但不怎么怕事。
“你呢?伯洛戈,要去准备一下吗?”
耐萨尼尔瞄着伯洛戈无名指上的戒指,每看到这枚戒指,他都会对伯洛戈产生些许的愧疚感。这家伙刚获得了幸福,自己就要把他送往战场。
“不必了,”伯洛戈淡然道,“我已经休息一夜了,再休息,只会令身体生锈。”
“那行动开始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打算做什么?”
伯洛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拇指用力地摩擦了一下冰冷的戒指,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人的面孔,最终归于虚无。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伯洛戈微笑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