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逐渐远去了,看样子自己躲开了它们的第一轮追逐,将帕尔默与艾缪放下,伯洛戈撬开了一个个木箱子,一瓶瓶密封的酒水露了出来,伯洛戈很少饮酒的,但这种时候他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咽下。
在酒精的麻痹下,感官的折磨终于缓和了不少,紧接着伯洛戈将成瓶成瓶的酒水倒在帕尔默的脸上,企图用这种方式唤醒他。
伯洛戈本没抱什么希望,可过了一阵他听见了微弱的咳嗽声,然后呼吸声逐渐变粗,乃至变成了大口的喘息。
“认真的吗!”
伯洛戈忍不住放出惊叹,顺势将湿漉漉的帕尔默从地上拖了起来,帕尔默眼神迷离,逐渐看清伯洛戈后,哇的一声差点哭了出来,然后用力地抱住伯洛戈。
“天啊,伯洛戈!”
帕尔默声音如此真挚,听的令人落泪,“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伯洛戈伸手挡住了帕尔默的脸,顺势一脚把他蹬开,“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帕尔默犹豫了一下,他红着眼睛,“你不会想知道的。”
和伯洛戈所经历的无尽杀戮不同,帕尔默所经历的折磨很是平淡,他行走于满是废墟的世界中……只有他一个人。
“你怎么逃脱的?”
伯洛戈不觉得自己光是靠酒水就能唤醒帕尔默,见鬼,这家伙是瑟雷吗?
“自杀,我跳进了一片湖里,快要溺死的时候,发现湖水都变成了酒,”帕尔默从箱子里拿出一瓶,喃喃自语,“我还以为这是魔鬼的怜悯。”
真不愧是帕尔默,伯洛戈在想,会不会是厄文觉得故事太严肃了,所以把帕尔默写成了这样,让他以这么个滑稽的方式苏醒。
伯洛戈不知道答案,这一切要等他亲自去问厄文,才能得出答案。
“艾缪,醒一醒,艾缪。”
现在只剩下了艾缪没有醒,伯洛戈亲切地呼唤起了她,手指按压在金属的躯体上,这坚固的躯壳保护了艾缪,但也令她丧失了诸多的感官。
她的眼睛紧闭,艾缪与两人一样,也在经历着严苛的折磨,伯洛戈隐约能想象到那样的折磨,它会按照每个人心底最脆弱的部分猛攻。
至于伯洛戈……他觉得自己没有脆弱的部分,所以阿斯莫德才妄图以这漫长的厮杀来征服自己。
很显然,她失败了。
伯洛戈反复的呼唤真的起效了,微光在艾缪眼皮的缝隙里浮现,她带着几分慵懒的意味苏醒,然后看到了狼狈不堪的两人。
帕尔默开始怀疑,“有这么容易吗?”
要知道当初高尔德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或许和外力有关,高尔德孤独一人被困在地狱里,而他们有伯洛戈救援。
“说不定是厄文在起效,他影响到了阿斯莫德,令她的力量得到了限制?”
伯洛戈也不确定,但现在人醒了就是最好的。
“怎么了!”
艾缪逐渐清醒了过来,想起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她便感到一阵后怕,刚准备追问些什么,伯洛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嘘声。
黑暗里几人躲在角落里,由伯洛戈打开的裂隙后,传来一阵凝腥的气息,伯洛戈能听到诸多的脚步声,声音重叠在了一起,犹如地震般,令整栋城堡微微颤抖。
伴随着黑暗的入侵,至少有上千头魔怪进入了雏菊城堡,也是黑暗的作用下,魔怪们的力量正被逐步强化,伯洛戈等人则被压制。
伯洛戈招呼着两人无声潜行,可刚从打开的裂隙里探出身子,伯洛戈就后悔了,狭窄的走廊内堆满了拥挤的魔怪,并且还有无数犹如毒蛇般的藤蔓从上方的黑暗里垂落。
它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伯洛戈,然后蜂拥而至。
血腥的拼杀再次爆发,倚靠着地形的优势,伯洛戈牢牢占据住了崩塌的裂口,在怨咬的加持下,魔怪们没有任何防御可言,但它们的力量与速度却在逐步提升,更不要说还有肆意生长的藤蔓在干扰。
很快,魔怪们的尸体便在伯洛戈身前堆起了小山,并且在拥挤中,尸体正一点点地倒灌入仓库中。
伯洛戈还能砍很久,可在这如潮水般的攻势里,他迟早会倒下,为此伯洛戈果断地作出了决定。
“希望这栋城堡没什么历史价值。”
伯洛戈放弃了与魔怪的对抗,他榨干了身上仅有的以太,釜薪之焰在手臂上疯狂燃烧,伴随着伯洛戈的触摸,身后的墙壁开始了崩塌。
“跟上我!”
伯洛戈大喊着,破开一道道的墙壁,帕尔默与艾缪紧跟在伯洛戈身后,他们每迈出一步,都会有成片成片的砖石坍塌,它们把许多的魔怪砸的血肉模糊,但紧接着就有更多的魔怪踏着它们的尸体而来。
如黑漆漆的潮水。
伯洛戈如同推土机一样,在城堡内横冲直撞,他完全跟着直觉走,循着那股邪异的力量,再撞穿不知道多少道高墙后,熟悉的大门出现在了眼前。
大书库。
伯洛戈用肩膀撞开了大门,等帕尔默与艾缪进来后,他在大门闭合前,用尽最后的以太,令整片区域全部被焰火覆盖,而后坍塌。
接连不断的碎裂将大书库外完全变成了废墟,伯洛戈希望这能阻止魔怪们一段时间,好令伯洛戈有机会结束这疯狂的叙事。
做完这一切,伯洛戈深深地喘息着,肉体的疲惫可以被克服,但意志的劳累却变得千疮百孔。
伯洛戈终于回到了这熟悉的地方,可以结束这场危险至极的超凡灾难了,但当他回过头时,等待他的却是一个绝对想象不到的画面。
厄文背对着所有人,不知疲倦地敲打着打字机,而在他的身旁,一个女人靠着书架坐下,她怀里抱着一本《夜幕猎人》,神情复杂地阅读着。
一切都是如此安宁,没有丝毫灾难的末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