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过得是波澜不惊。
半年后,一个清幽的山谷里,奇花异草丛中,一个蒙着面的女子,微蹙着眉头,清冷地瞧着头顶那方蓝天白云。
“璃儿!”一声叹息自她身后响起,宛如花间轻风拂过,温暖而明媚。
璃儿回过头,望着款款而至的中年美妇,浅淡启唇:“师父!”一声喊过,便再无言。
“哎……”又是声声叹息起,筱梨怜爱地握紧她的手,两人都在花间沉默了。
良久,璃儿轻道:“师父,公子该吃药了,我去煎药。”
“去吧,他的气息渐稳,也快醒了。”
两人采了些鲜花,往身后的小屋走去。璃儿将鲜花插在一个垂耳玉石瓶中,出去煎药,筱梨则掀开帘子,进了一间四面皆蒙着厚布的房间。
一个青年公子静卧在榻上,苍白消瘦的脸上,颧骨显露,毫无生气。
筱梨的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浅浅一探,唇边,溢出了一丝笑容。
“公子,你终于活过来了!”
这半年来,她费尽心血,采尽谷中奇药,终于将他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此人内力雄厚,俊逸轩昂,乃世间少有的奇男子,他更是有着超强的求生力,世人莫及。
璃儿端药进来,拿勺子慢慢地喂,见他咽药的速度快了些,面纱下的面容,微微有了丝笑意:“师父,公子的生命力,可谓疾风劲草,太强了!”
“他的内心,应该有放不下的事情,越是临近苏醒,越是情绪激动……但愿这种情绪能促使他早日醒来。”
三日后,璃儿再次来喂药时,忽觉他动了动,紧接着,一只手抓住了她,“洛儿!”嘶哑的声音痛苦地喊了一声。
他的手冰凉,但力气极大,璃儿心一慌,药碗掉在地上,不由高声喊道:“师父,公子醒了!”
筱梨匆匆赶来,拉开了一扇窗户的厚布,让阳光透了些许进来,才过来查看。
他仍然双目紧闭,处于昏迷中,刚才的突然举动,不过是无意识的一种行为而以。
见他一双手紧紧抓着璃儿,筱梨微微一笑,手指轻拂过后,将他的手拿下,重新放在了身侧。
璃儿仍然心跳不止,他的那一声痛苦的呼喊,压抑着极度的绝望和牵念,不自禁的,就触发了她久远的痛苦经厉。
也正是因为同病相怜,她才格外地照顾伤重昏迷的他,半年来,他毫无生机,生死难测,常常让她想起自己惨痛的过去,神伤不已。
“璃儿,别想了,照顾好公子,也许,你将来的人生还需要仰仗他。”筱梨出言安慰,隐隐的,觉得此人身世不凡,当能助璃儿报仇雪恨。
璃儿应声,敛下悲伤,重新煎了药,慢慢地喂他喝下。
晚间时分,云无暇终于睁开了眼,呆滞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迷茫。
“公子,你醒了?”璃儿对上他的眼神,惊喜地问。
云无暇微怔,当看清烛火下,白纱蒙面的璃儿,紧蹙了眉头:“你是谁?”
为何与洛儿蒙面时有几分形似?
璃儿浅淡地笑,疏离冷漠:“公子可叫我璃儿!”
“璃儿?”云无暇倏然捏紧她的手,眸光深沉,“上官璃儿?齐国郡主?”
璃儿倒抽几口寒气,脸色剧变,手掌化为利器,倏然伸向云无暇的脖子,厉声道:“谁派你来的?”
两人都视对方为仇敌,下手,便毫不留情。
云无暇虽一身内力,但伤及肺腑,又昏睡半年,动起手来,便落了下风。
几招下来,璃儿便拧住了他的手,冷寒的眸子如同雷电击过:“西邪派你来的?我都已经这样了,他还不准备放过我吗?”声音中,竟带了几分凄凉,与她凌厉的气势截然不同。
见此,云无暇倒是放下了心。面前这位,才是真的璃儿郡主,只是她既然贵为郡主,为何会遭了西邪的荼毒?
云无暇索性放松了全身,漠声道:“郡主,我们不是仇敌,倒是有个共同的敌人。”
璃儿聪颖灵透,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松开手,冷冷问道:“是西邪害你如此?”
他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来,九死一生,若说是西邪的人,那也太牵强了,看他这淡然若素的气质,也不像是西邪手下的人。
璃儿不由生出了歉疚之心,一双大眼盈盈望着他,大有赔罪之意。
云无暇笑笑,默认了她的问话。然后,自榻上起身,行走了两步,竟觉得轻飘飘无所依,忙撑住一旁的桌子,道:“郡主,谢过你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