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得守了三天,顾深便也跟着守了他三天。这三天里顾深几乎都待在病房外,他不曾去打扰迟迟,也不曾离开,就是处理公务也都是在医院里完成的,他只是静静得在门外等待,等待迟迟不知道何时会降临的目光。
迟迟在医院的第四天,病床上的人才苏醒过来。
见母亲缓缓睁开了眼,迟迟突然慌乱起来,他手足无措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床上的人看起来很是疲惫,她慢慢睁开眼定睛看着床边的迟迟,似是反应了许久,她的眼角突然有两行清泪流过。
她颤颤巍巍得伸出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想要触碰迟迟。
迟迟慌忙间一把握住她的手,转头朝外喊了几声,“医生!医生!”
病房外的顾深正在同叶澜交代着之后的事,猛地听到迟迟的惊呼,他心下一惊,忙让叶澜去找医生过来,自己则飞快得拉开门跑了进去。见床上的人睁开了眼,顾深这才喘了口气。
这几日悬着的那颗心,到此刻才稍稍落下些许。
床上的人吃力得张了张嘴唇,却说不出话来,似是有些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迟迟安抚得按住了肩头。
“妈,你别动,你刚醒不能起来。”
“我是迟迟,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听到他的声音,床上的人才安宁下来。她眉头紧锁,神色格外惶恐,那双沧桑的遍布皱纹的眼更是盛满了悲伤。
迟迟突然有些害怕了,害怕面对她过去的这十一年,就像害怕面对自己过去的那十一年一样。
医生带着护士赶来后便将迟母推去做了检查,迟迟站在检查室外头,顾深则揽着他的肩头任他靠着,叶澜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总觉得这两人越发得相似,也越发得相配了。
检查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迟母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是看到守在外头的迟迟,她的眼却突然亮了起来。
她躺在床上,朝门口的迟迟缓缓伸出手去,迟迟便立马握住了那只仅仅剩下骨头的手,感受着母亲连经脉都格外明显的瘦弱,迟迟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他紧紧咬着牙,手肘撑在床边,喃喃道,“妈妈,我在呢,我在呢,我终于找到你了……”
迟母那原本痛苦的脸色如今才缓缓张开,她疲惫得眨了眨眼,嘴角终于染上了笑意。
迟母被推回病房后,很快便沉沉睡去,迟迟便继续守在她身边。
迟母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许是服了药又睡了会儿,她此刻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脸颊上的伤口也经过处理包了起来,倒不显得如刚开始那般凄惨了。
见母亲醒了,迟迟忙凑了过去,轻声询问,“妈妈,您有哪里不舒服吗?要喝水吗?还是要吃点东西?”
迟母轻轻摇头,仍有些倦态的样。
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禁不住轻轻咳了起来,又压下咳意,艰难得唤了两声。
“迟迟……迟迟……”
她只是唤了两声迟迟的名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眼角又有泪流下。
迟迟担心眼泪渗进包好的伤口上,忙用手里的方巾替她擦拭着,自己也强忍着泪水,“妈妈您别哭,待会儿眼泪渗进伤口会疼的。”
迟母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堪堪忍住眼泪。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迟迟苍白的脸,心里酸楚得厉害,“我……我睡了很久吗……我的好孩子……你竟然长得这样高了……快让我看看……我的儿子已经……已经长成大人了……”
迟母说着,似是难以喘息,她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迟迟忙伸出手替她轻轻拍着脊背,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母亲的温度,迟迟的心疼得厉害。
“妈妈……我一直有……有好好活着……我现在能赚很多钱了……也有了朋友……妈妈,我们可以永远不用分开了……”
看着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的迟迟,迟母心痛难忍。她深深得喘息着,挤出了个笑来。
“好孩子……辛苦了……真的辛苦了……”
迟迟忍了许久的眼泪,在这一句“辛苦了”里彻底崩溃。他一把抱住母亲,失声痛哭,像个孩子。
这一刻那些过往的痛苦和欺凌,那些难忍的悲伤和思念,还有所有的不甘与害怕全都涌了上来,让迟迟喘不过气。他紧紧抱住母亲,哭得格外大声。
这一刻他不是黑蝴蝶,也不是迟迟,他只是一个母亲的孩子而已。
“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我每天……每天都在等你回来……我想给你买大大的房子,给你买漂亮的衣服,给你买许许多多好吃的……我想看你跳舞,听你唱歌,我想……我想做一个有妈妈的孩子……”
“妈妈……您怎么能……怎么能丢下我这么多年……”
迟迟的每一次喘息,每一声痛哭,每一句话都似锐利的尖刀般在迟母的心头毫不留情得划下,将她那早已残缺的心割成碎片。她亏欠,她痛苦,她悲伤,她悔恨,她想用一生去弥补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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