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救她?哪怕是不远千里,哪怕是千辛万苦?”
谢明望说:“对。”
络央继续道:“是因为,在下一任神策上的神官长成之前,包括周至柔,包括我,甚至还有的下一任,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陌白衣行事?”
谢明望点头又摇头:“没有了,没有下一任了。”
他见络央抬头,一脸吃惊,谢明望慢慢解释道:“没有下一任了。只有你了。你就是在最后一任。你死了,陌白衣也就要死了。神策上,陌白衣的名字,已经淡了一半了。”
络央问道:“淡了一半是什么意思?”
谢明望苦笑:“就是还剩下一半的命的意思,小师侄女,你就是他的一半的命,不对,是全部的命。你要是除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在人间界的神策上也就表示了这一届的神官陌白衣死了。既然神策上已经无名,那么陌白衣也要消失在这人间。”
而至于如何“消失”,怎么“消失”,这就不是需要搬上台面细细解释的事情了。
络央心里突突的跳,想起了昨日面对陌白衣时候他那一双苍凉的眼眸和淡到几乎看不到的笑意。忽然心里不知道算是个什么滋味。
她和陌白衣,今生唯一的交集大概也就是人间界的师兄妹关系,可是人间界的排序和弟子众多,师兄弟之间年龄的差距也很大。她看起来和陌白衣年岁其实相仿,但是偏偏一个是大师兄一个是小师妹。可是也最多如此了。
络央喃喃道:“我以为,我和陌白衣的交情,是因为周师姐的死,我要调查周师姐的案子,他也来调查周师姐的案子。”
谢明望叹气:“也是这个原因没错,可是更多的,他是要来保护你。因为你和她的命,系在了一起。他保护你,也算是在保护自己。所以小师侄女,这个案子他会查清楚的,为了你也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周至柔。可是如果在这其中你受了什么事情,他可承受不住——同时这案子也算是断了。”
络央依然眼神是茫然的,她自言自语,又像是再问谢明望:“为什么两个无缘无故的人会绑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谢明望是回答不上来的。
***
斗花会如期的举行了。
回马阁忙忙碌碌,一早就命令众人打开窗户通风透气,散味除尘。
掌柜的是个腿脚灵活的胖子,大老远就能听到他的尖叫:“不要熏香!不要熏香!有味道的东西一丝丝都不要进来!今晚是斗花大会!斗花!不懂吗!熏了香还怎么闻花香?一群没用的东西!谁敢点熏香我就让你们当场给我吃了!”
“蜡烛!有香片的蜡烛都不许进来!灯下观花!但是不要一点点的别的香味!给我多抬几个烛台来!!没用的东西!”
掌柜的每次生气,都喜欢骂别人没用。仿佛他最有用,最管用最聪明。
旁边抱着一捧香橼的丫头偷偷对络央吐槽,然后故意大声问:“掌柜的!这个要吗?”
掌柜的一回头,看到丫头怀里的香橼,立刻骂:“当然要!怎么才这么点!去去去!再多多搬运一些来!要多多的的!都放在贵客厢房的后头的青花瓷缸里。”
掌柜的恨不得亲自示范,果然就躲过了络央怀里的一篮子香橼,然后一个一个的细细看好了,才放进去那个井口大的缸里。然后告诉络央二人:“等到了晚上,这个缸就不动,打开后头的窗户,就那个,看到没?打开,让夜风啊,幽幽吹进来,可是这风不能吹到了贵人身上,要若有若无的吹。”
丫头嘀咕:“我又不是风,我怎么命令风怎么吹?”
掌柜果然又开始骂人:“笨丫头!叫丫头果然没错,就是个笨丫头!风不会若有若无的吹,你不会搬一个屏风挡住它和贵人?让风吹来,偏偏呢,碰到了屏风挡路,可是风一定要去贵人身边,这怎么办呢?那风就绕过屏风透过屏风,然后若有若无的到达贵人的身边。这可是个贵客!出一点点岔子,我就然你老娘把你卖给我!没用的东西!”
丫头偷偷吐舌,趁着掌柜的去骂别人,偷偷对络央说:“他不敢!我老娘是他的姨妈!”
丫头兴奋道:“听说这次来的真的是个贵人!青儿你知道吗原本这个斗花大会没有这么早开的,是为了那个贵人,花才提早开的!”
这就奇怪了,络央道:“不是说是因为这几日转暖,花提前开了吗?”
丫头笑得要弯腰:“大家都说我是傻丫头笨丫头,原来你才是笨丫头傻丫头,这几天哪里有一天是转暖的呢?现在可是夏天啊!日日都暖,哪里说的什么转暖这个说法呢?还不是咱们槐安城的大官要讨好这位贵人,所以啊,特意寻了个笨蛋的借口,要贵人看这个斗花大会!”
络央道:“原来没有什么暖风催花,而是贵人么?”
丫头道:“听说这个贵人,生的可好看了!他是京都的贵人,可贵可贵了!我有个姐妹就是在驿馆浣衣的,说还洗过这个贵人的衣裳呢。贵人的衣裳啊,都是香喷喷的,那个香味她闻都没闻过!一定是什么京城里才有的香料!”
络央听了都要发笑:“你说的这么多,你见过吗?”
“今日不就要见了吗?我老娘说了,会安排我站在贵人的身后!别说我不对你好,你也和我一道站着!不过啊,我一定要站在贵人最旁边,我要看看,贵人到底有多好看多好看!”
陌白衣说过,能来斗花大会的,一般就是三种人,第一,就是斗花大会的参赛人,手上有可以进入大会资格的奇花异草者;第二,就是当地的名流,请来为这场盛会增光增色的。这么看来,这位被掌柜的极其重视,被丫头十分好奇和兴奋的贵人,应该就是第二种的。
至于她么,自然就是第三种。
没错,络央又是偷偷打扮成了丫头糊弄了进来。
到了夜里,她站着,旁边是一脸兴奋到快要晕厥的丫头,丫头一句话不用说,她都能够听出来那无声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好看天哪他是活人嘛是神仙吧是神仙没错吧是吧是吧是吧”的尖叫。
而她呢,则是一脸气定神闲的站在旁边,对着那贵宾席上的陌白衣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