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先行开口说道:“师叔,才几日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陌白衣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她是在唤谢明望。他如今顶着的是谢明望的脸,怪不得刚刚那少女如此主动,而又结合刚刚的一系列的做法,陌白衣得出结论:这个少女,也是人间界的弟子。而且也是入世者,和谢明望关系很熟。
要死要死,怎么就这么巧,偏偏遇到了一个认识谢明望的。
刚刚谢明望捂着脸没有看到拉扯他的少女,而他那个时候抬头,那一脸的吃惊和欲言又止,只怕是这个意思,结果他还会错意,当时留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笑。
现在想想,简直丢脸到家门口。
如今面对更加棘手的问题来说,丢脸还在其次。更棘手的在于:他不认识眼前的少女。
而且人间界的弟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对,这句话不对,应该说的是,人间界的弟子,怎么在这里当......伙计?
虽然平时的伙计都是手脚麻利的小二郎,可是也不乏一些地方喜欢寻美丽伶俐的年轻姑娘打下手,譬如宫里宫女就多,或者是招待女客为上的茶所或者胭脂铺也是如此。
可是这红花馆......即便是招待女客用女孩儿做侍女,那也该区分个男宾女客啊。如今却不是这样的情况。
陌白衣不动声色,继续听对方少女说话,那少女摸了摸脸:“我改了些许容颜,按照常理,师叔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毕竟师叔已经入世多年了,并不知道人间界如今的改容有多厉害,即便是日日用这里的洗颜水洗脸都不会影响。”
叫谢明望师叔,应该是他的同辈,且说谢明望入世多年。可是谢明望交友不多,更加不会主动去结识小辈,尤其是姑娘,他家的山大王美艳动人,凌厉非常,且十分善妒。平日里温柔似水是一回事,若是谢明望主动对一个小娘子笑一笑是另外一回事。
由此,谢明望可能认识的小辈就只有.......
陌白衣不动声色道:“朝华?”
朝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冲着“谢明望”道:“好久不见呀,小师叔,我们好有缘分。”
这眼前的青衫少女就是之前在连月城分别的络央,没想到时隔不到一月,兜兜转转,居然又在槐安这里遇到了。若不是这里不合时宜,陌白衣都要替谢明望赞同一句缘分只说了。
陌白衣却皱眉:“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来了多久!”
陌白衣是以谢明望的长辈语气来讲的,不自觉就带了严厉之色,但是朝华却满不在乎,甚至示好道:“我知道是师叔在关心我。不过我此来,并非是因为淘气。而是有正经事才来此的。倒是师叔,来此做什么呀?”
陌白衣沉默。
纵然他只是顶着谢明望的脸,他也真心诚意的替着谢明望羞耻,尤其是面对因为“正经事”而来的朝华,他实在是没办法把那句“是为了吃糕”的事实给说出来。
他咳嗽一声,伸手拈了一个红色的果子把玩,说道:“正事?什么正事?”
朝华道:“师叔可还记得,之前在连月城地坑中,见到的人间界弟子的人头?”
幸亏这事陌白衣知道,而且他知道在地坑中的所有情况,源于知情一定报的孟百川和谢明望,于是他点头:“我以为已经被大水冲走?”
朝华道:“确实被冲走了,现在估计依然在那连月湖之下了。想想明年夏天,那湖上会有满湖的莲花。两任神官的葬身之所,其实倒也安逸。即便是皇陵都没有这么大的,而且还不用担心盗墓。”
陌白衣一听就发了蒙:“什么?什么两任神官?那个头骨是谁?”
“师叔是定然不知道的,因为师叔离开人间界太久了,许多医术都没得赶上,”朝华平静道,“师叔,那是许君言。是周师姐上一任的神官。之所以头骨洁白,骨相顺畅,是因为他事后化成白骨之后,被浸泡了一种药物。”
许君言的头骨被浸泡了药物,改变了骨相,目的之一就是不让后来的人认出他。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可是即便是能够改变骨相,也拦不住会被人知道是同门。
那么,到底被人知道是许君言,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你知道了那是许君言,然后也知道了他被人可以改变了骨相,而你却出现在了这里,是不是就表示,那浸泡了许君言头骨的药水是出自这里?”
络央,也是朝华点了点头。
陌白衣于是再猜:“那是不是和我们之前洗脸的那个玫瑰露相似?”
又得到了一个肯定。
陌白衣看了看那可以隔绝声音的白纱,想着他当年入世的时候还尚且没有见过这东西,如今不过寥寥几年,曾寥寥居然又弄出了新的东西,这东西,曾寥寥做出来,又是什么目的?
他尚且搞不懂。于是先着眼于眼前:“我再问你,这里,到底是不是什么点心铺子?”
朝华点头:“是。”
又摇头:“也不是。”
朝华解释:“那糕点其实没什么,糯米还是那个糯米,玫瑰丝也就是普通的玫瑰丝,不过是加了一点......红花的蜂蜜。我在这里待了有半月有余,终于让我看到那个红花之地,那红花种在一个院子里,生的很美,虽然没有香气,可是那出来的蜂蜜和花汁再做成食物或者磨成粉末之后,就会散发出一种奇香......据这里的厨子说,曾经有一个帮厨因为打碎了一个碗被赶了出去,竟然痛苦万分每日哭泣,最后不到半年,就痛苦到上吊寻了短见。”
“因为打碎了一个碗?”陌白衣不可思议,一时之间谢明望附体,竟然问道,“那碗到底多值钱?”
“不是碗多值钱,就是个普通的鸡公碗,只是被赶了出去之后,那厨子就再也吃不到这里的糕了。”
所以,也是个为了吃糕就要死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