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一个人做。
直勾勾盯着那个妇人的,只有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的顾悦行。
顾悦行的这一声冷笑极大的激怒了围观的百姓,其中一个人叫嚷道:“你这个人还能笑得出来!杀人凶手!若非神官明察秋毫,今天就被你给逃过了!”
有一人带头,周围人纷纷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可不是!我就说江湖人不光是杀人不眨眼,而且栽赃嫁祸也是一流!简直就不干人事!”
“草菅人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想到会遇到神官大人吧!”
“神官大人可不是跟你一伙的!”
“替天行道!人间界要替天行道!”
......
一旁络央检查完廖七的尸体之后起身,事不关己的看了看眼前的一切,好家伙,不过片刻之间,这茶馆门口就已经形成了一小股很是不错的伸张正义的力量了。
柜台之后原本偷摸的伸出一只手想要借力爬起来,听到这一片声势之后,又软绵绵的“倒”了回去。
看来,这一片围观中,只有那两个掌柜还是平常人。
至于其他.......
***
谢明望一直盯着顾悦行身后的“廖七”,那个廖七,依然顶着廖七的脸,却一改之前的懦弱面相,恶狠狠的盯着顾悦行。
看来这些人是来针对顾悦行的,手段明显到已经开始不要命。这么说来,顾悦行应该是欠了他们东西,要么是财,要么是命。
而络央那边就开始了头疼:谢明望刚刚说有人在阻碍她走出连月城,一件事情尚未平定,而另外一件事情就会再来,无休无止,令他们焦头烂额。
络央有理由相信这件事情的原因有可能是想要制止顾悦行去追杀孟百川,可是对方却根本不管顾悦行如果要追,也不会现在还在茶馆里吃面。
如今孟百川已经跑了,不管是主动跑的还是被迫离开的,终究是走出了这个是非之地。对方为了困住她,不惜用江湖黑道来困住顾悦行的手脚。用心良苦。
但是络央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一切肯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连带的后果未尽的缘故,可是为什么冲着顾悦行来?是他江湖上未了的恩怨?还是只是被连累?亦或者只是凑巧狭路相逢?
可是即便是要报昨日之仇,也犯不着用这种几乎等于送死的方法......那个假廖七再无别的动作,事不关己的站在后面一心一意地开始用眼神杀人。
眼神怎么可能杀人,虚假的众怒也伤不了顾悦行一根头发。
实在是古怪。
***
而就在这个时候,谢明望注意到那些激愤的人群之后,有一个人离开了。
那是个妇人,单看背影都美地很雅地很,姿态婀娜,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令跟在身后的谢明望觉得她不是走在泡过污水的烂泥中,而是撒着黄土铺着地毯的京都大道之上。
妇人一路走,就走到了一处民宅中。她十分自然的推开院门,走进了屋内,谢明望也不避讳,一路跟去,顺手把竹门给摔了一把。
老旧的竹门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响声,那妇人连头也不回。她落座,取出两个茶杯,分别倒了两杯茶。她离开了不短的时间,茶壶里的水竟然还是滚烫的。
谢明望很是没礼貌,不光是摔了院门,就连进大门的时候,都是狠狠踢了一脚,泄愤一般。
他当然是泄愤,他一见来人心情就不爽,哪怕是看到头发丝都要膈应半天。喝一口她倒的水都感觉要呛到,于是他一口不喝。
对比谢明望的难看的脸色,曾寥寥倒是十分的淡定,一双素手保养的十分细致,一丝皱纹都没有,这也是得益于她的手从年轻时候就没有直面过烈日。即便是现在端着热茶,都要带着丝绸做成的手套。
谢明望还知道,曾寥寥会用花汁洗发,用花蜜涂面,用细致的丝绸沾上融化的蜂蜡包裹细长柔白的脖子。她现在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十来许的样子。外人若是见了她,十有八九会猜测她是不是一个豪门爵府的当家主母,或者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贵妇人。而她与细致保养的同时又多一丝超凡脱俗的世外清冷和矜贵。她面相慈悲,眼神温柔,她像济世救人普度众生的观音,像下凡拯救苍生造福大地的仙女。
但是她偏偏想要当一个妻子。
初次听到曾寥寥这个愿望的时候,谢明望第一个反应是好笑的,再后来他知道曾寥寥是认真的生活,他又觉得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如今,他居然在月潭镇见到曾寥寥,他觉得可怕之余,还觉得可怕。
他单刀直入,劈头就问:“这一切都是你干的?顾悦行的麻烦,孟百川半死不死,连月城地下的黄金,我们发现的头骨,周至柔的死因,全是你干的?”
曾寥寥自冉冉热气中抬头,一副受惊的模样,开口说话的时候却依然是一副温柔面:“这是如何说的?我只是来此人间过一过凡俗的日子,我眼下只是个寻常的妇道人家,你说的我好生可怕。”
“妇道人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明望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玩笑那样大笑起来,然而他并不觉得可笑,所以他的笑声虽然声音很大却十分的冷硬,“你说你是妇道人家?寻来这个小镇上过日子?——这岂非就是这些百姓的不幸?”
谢明望的笑声随着他一脚踢翻椅子的动静而止,他的脸上哪里还看到笑意?他一脸愤怒之色,不亚于那个“廖七”注视顾悦行的凶狠。
“你把这里搅的成了一滩浑水,又把我们拉了进来,怎样?你是疯了吗?为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又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