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船工说不下去了,事实大伙都听得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长江水流急、暗礁多,白天行驶也要小心翼翼,在漆黑的夜里航行,无疑是自杀。
张献忠闻言,抬头看看天边,只见夕阳西下,太阳已经下山,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估计不用二刻钟,天就要黑了,看着那落山的太阳,张献忠突然有一种自己的势力如落山太阳一般,在坠落、在沉沦。
自封为大西王,本意是想称霸西部的“西”,而现在成了日薄西山的“西”。
“文秀,我们现在离万县还有多远?”张献忠突然开口问道。
倾巢而出,军民上百万,自然不能一涌而上,张献忠步步为营,在攻下云阳和万县后,把大部分的人先安置再出发,算是一边进攻一边接管,在位置比较重要的万县还设有重兵,张献忠此行的目的地是万县。
到万县的目的,自然是卷土重来,不过不是进攻四川,而是把自己丢弃的湖南和江西再一次抢回来。
经过望江关一役,张献忠对四川窥视之心没了,心中的侥幸之心也不复存在,如果说李自成是一头凶猛的老虎,而一直窝在四川的陆皓山就是一头可怕的远古巨兽,强大得让人颤抖。
现在的张献忠,只想能安全地退出四川,对他来说宁可面对一头凶猛地老虎也不愿再去招惹一头噬人不吐骨的远古巨兽,强大得让人无法撼动。
“回义父的话,大约还有一天的路程。”刘文秀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应道。
逆流而上和顺流而下完全是二回事,速度也就快多了。
还有一天的路程,张献忠回头看看,后面除了二条护驾的船,并没有其它的船,幸好自己见机得快,趁早溜了,川军也没有发觉,然后又天真地认为自己留下的人支撑一天没问题,于是点点头说:“不错,传令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过一夜,禁止烟火,惹来川军。”
“是,大王”那船工好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
幸好,这位脾气不太好的主帅并没有下令夜航,也没有为难自己,这算是烧高香了。
刘文秀讨好地说:“义父,你也半天没吃东西了,孩儿这就去给我弄点酒菜。”
张献忠没有说话,不过也没有出言反对,刘文秀知道他默许了,对张献忠行了一个礼,转身准备去给他准备吃的,没想到一转身,突然感到眼前闪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发光一样,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碗口粗的铁链折射的余晖,先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失控地吼了起来:“停船,停船,快,前面锁江了。”
这话一出,满船皆惊,众人闻言向前看去,一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条碗口粗的大铁链横跨在江面上,就在一个水流湍急的地方,要是船撞上了,在那么急水流的推动下,肯定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张献忠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能逃脱的原因,不是川军疏忽,也不是他们有意放过自己,而是人家早早就布好了口袋,就等自己一头扎进去收线,一想到这里,张献忠心里一个激灵:川军实力这么强,可是一直故意示弱,故意把自己一步步引进去,最后才给自己补上最致命的一刀。
“快,把船稳住。”张献忠大声地吼道。
“大王”船工差点哭出来了:“这是顺流,江水湍急,除非有纤夫,不然这船停不住。”
船能逆流而上,靠的就是民壮拉纤,没人拉纤,想停住或返航那是痴人做梦。
一众船工拼命想把船稳住,就是张献忠的心腹亲卫也动手了,可是那船怎么也止不住,在水流的推动下,径直向那条封锁在江面的大铁索冲去。
在自然界面前,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快,放小船,派人去砍断铁索”张献忠当机立断,马上下令道。
张献忠的命令马上得到执行,十多名亲卫跳下小船,手提大刀准备去把那条阻碍的铁索砍断,这主意是好,可是那条大铁索是陆皓山下令用高炉炼出的优质铁打造而成,异常坚固,砍到刀刃都卷口了,还只是砍了不到一寸深。
事实上在江中也很难砍,江水湍急,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江中,需要一手抓紧铁索一手砍,不能把力量发挥到极致,再说那条大铁索足有碗口那么粗。
快要撞上还没有砍断,实在没有办法,张献忠咬着牙说:“弃船,所有人上岸。”
这里有铁索锁江,那么附近肯定有埋伏,但张献忠管不了那么多,欺山莫欺水,在水中必死无疑,而在山中还有一线生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先保住性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