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回答我。”说完,陈克再次高声说道,“你们相信我么?”
“我们相信。”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陈克再次大声问道:“你们相信我们?”
“我们相信。”这次的声音整齐划一。
听到这股气势,陈克笑了笑,交待了规则和注意事项,陈克身手灵活的爬上了架子。如他自己所说的,只用前脚掌站在台面上,背向大家。“我叫作陈克,我已经准备好了。”他喊道。
“我们第一队也准备好了,请相信我们。”下面的同学们兴奋的回应道。
刚听到了这个答复,陈克身子马上挺得笔直,在一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就像转动的秒针一样,以脚为轴心,身体笔直的往后倒下。大家没想到陈克说倒就倒,在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中,陈克身体已经呈现水平装直直的落下,跌落在同学们手臂搭成的“”上。背后的感觉是微微下沉,但是马上就停住了。
大家都是手掌向上,这样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反转手臂,就把陈克顺势放下了。围在周围的同学已经七嘴八舌的问道:“疼么?”他们被陈克干净利落的下落吓住了。台子有三米多高,陈克站上去,他的头顶距离地面得有五米多了。从这么高高的地方背部向下直挺挺的坠落,光是就感觉到一种震惊。
“一点都不疼。”
“没错,陈先生说的没错,一个人的重量分担到这四十条手臂上,根本没有多大的感觉。”
方才在下面的同学们自豪的说道。陈克这么一个大个头掉下来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担心,没想到居然真的如陈克所说,根本没有多大感觉。
已经有人忍不住准备爬上台子去,自己试验一番。
这个训练最怕的是人自然而然的屁股向下挺,四十条手臂承担一个人的重量自然是毫无问题,但是三四条手臂那就不行了。陈克做了五条捆绑袋。目的就是避免这个问题。
经过了这么久的训练,大家早就已经开始习惯服从。有两个人站在台子上帮着要进行“信任背摔”的同学套上袋子,裹尸袋一样的大布袋里面有几根扁担,把人套进去之后,外面用绳子扎紧,里面的人想弯曲都做不到。这两个人还负责控制方向,不止于出现歪斜。陈克自己能做好,但是他可不敢真的放任学生们自己去完成。
一百多人分成五队开始了这个项目。有些人心一横,进行完了问答之后,立刻就开始往后倒。有些人就不那么爽快,总要迟疑一阵,然后鼓足几次勇气之后才后仰,在空中,虽然身子被扁担给强行勒直,但是还是能出他们的屁股位置又比较明显的凸起。这些人并没有做到规则里面要求身体挺直的要求。
还有些人站在那里,喊了几次,下面的人也回应了,但是他们怎么都做不到后仰。不得以,台子上的同学只好帮他们一下。根据陈克暗中的交待,他们用力推了不肯下坠的同学的额头,这样他们才能比较直的落下。
一声声的询问,和下面异口同声的回答,“请相信我们。”然后“空中飞人”们一个个的落下,有前面的人作了示范,后面的人越来越熟练。这个游戏竟然不到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严复着同学们兴奋中混杂了后怕的神色,着他们越来越熟练的进行着“惊险”的训练。他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郑重。陈克的训练着惊险,却很安全。随着每个人都经历了这样的训练,所有人之间的气氛就愈发融洽起来。如果没有下面的同学接住自己,这样的高度后仰倒下,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但是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落在同学们的手臂上,然后被七手八脚的放下来。这种感受是非常不同的。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经历了这样的训练,严复相信这些人以后的关系必然大不相同。北洋水师的训练一直很严酷,甲午海战前,还出现了多次因为训练过于严酷而导致士兵死亡的事件。但是那样的训练却无法训练出这样的信任感。陈克到底是如何想出这样的方式呢?着陈克认真地巡视着训练,虽然身为众人的头领,但是他是如此自然的融入了环境里面。严复并不担心此时会有人反对陈克,但是却也没有人会不承认陈克的指挥权。如果皆以时日,这些学生成为一支军队,那么必然是上下相通,齐心协力的。
严复对此非常满意。
“严先生,您也来参加吧。”正在严复思考的时候,有学生兴奋的跑过来邀请到。经过了这番刺激,学生们一个个脸色通红。原先的很多规矩,在年轻人的兴奋下,已经被抛在一边。
“呃?”严复没想到居然会被邀请。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哄,反正同学们已经异口同声的喊道:“严先生,来一个!严先生,来一个!”越来越多的人参加了喊叫。在这个已经被群体意识主导的场面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加入了。听着热情友好的邀请声越来越大,连严复都觉得有些不由自主地感动了。他是一个军人,并不喜欢瞎客套。严复索性摘下了眼镜,早先在英国海军学院以及在南洋和北洋舰队训练的精熟的爬楼梯的水平还在,着严复手脚利索的爬上台子,同学们一起鼓掌叫好。严复如同陈克那样站好,在突然就一片鸦雀无声的安静中,严复朗声说道:“我叫严复,我准备好了。”
“请相信我们。”下面的声音洪亮有力,严复听得出,那不是仅仅准备接住他的人,所有人都齐声应道。
严复挺直了身体,笔直的向后倒下了。无论如何,那种与生俱来的人类反应都不会消失,那种隐隐的恐惧感还是占据了主要的感觉。但是严复并不是一个服输的人,他不仅没有下意识的收紧身体,相反他反倒让身体挺的笔直。就如同海军的游泳训练时,跃入海面前的那样。那下坠的感觉好像很长,也并不长久,在严复开始质疑下面到底能不能接住他之前,严复的身体已经落入坚实手臂组成的蔽障里面。众人的力量将严复栏在空中。谁都没有受伤。欢呼声再次响起。
最后一个项目就是翻爬障碍物,十人一组,要全队通过三米多高的一块障碍。这东西外面是深深埋在地下的结实木架,里面用厚厚的木板一块块拼的毫无缝隙。大家必须先叠罗汉的爬上去,再翻下去,留在最后的那个人,必须拽住倒数第二人的腿,被大家拉过去。虽然理论简单,但是实施起来也是颇费力气的。
严复踱到陈克身边,问道:“文青,最后的列队操练,能否我来指挥。”着同学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在齐心协力翻阅障碍,严复觉得自己突然有些找回了当年北洋水师学堂校长的感觉。那是久违的感觉。
“这次拓展训练是我发动的,我必须来亲自指挥。不能随严先生的心意,实在是抱歉了。”陈克温和坚定的拒绝了严复的要求。
严复本来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有些简单的激动了而已。听了陈克的回绝,严复突然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校长,属于自己的那些日子已经在庚子年破灭了。着陈克年轻而且充满生气的面容,着那些同样年轻的学生们正在互相鼓励着,扛着,拉着同伴们翻越高高的障碍,严复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下午五点,所有人都翻越了障碍。不少人手臂上甚至磨出了血痕。但没有人在乎这个,大家高兴的说着,聊着。一天的训练,即便是年轻人也会感到一些疲倦,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很舒畅。原先在黄浦书社,大家也见面,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此亲密。经过了这么多地关口,大家突然发现了周围那些同学,甚至有些着不怎么顺眼的同学,都有自己可靠,或者可爱的一面。这种新的发现让本来就喜欢交朋友的同学们更加亲近起来。
“全体集合,列队。”陈克喊道。他的手臂笔直的指向自己面前的一个位置。再也不用特别讲解。已经有人跑过来站在那个位置,如同磁铁吸引了铁屑一样,其他同学们纷纷以这个人为原点站成了十乘十一的方阵。
“全体都有,齐步走。”陈克喊道。
虽然还是队列有些零乱,虽然还是有些人忍不住先出了右脚,但是在陈克“一二一”的口令下,大家无需陈克命令,自觉地调整了步点,没过多久,众人的步伐终于能够踏出同一个步点。脚步声越整齐就越有力,越有力就会越整齐。同学们踩着同样的步点行进了五十米。围墙越来越近,虽然大家觉得或许该停了,但是没有人停下步伐。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每个人都感觉有了仿佛全新的力量。只要陈克一声令下,大家就会按照方才受过的训练,齐心协力翻越过面前的围墙,向着墙外广阔的空间前进。
“立正!”陈克终于喊道。
“同学们,”陈克在队伍前面喊道,“今天,大家接受了拓展训练。大家第一次参加训练,都做得很好。我们这次训练首先要告诉大家的是,公平是有可能做到的。其次,只要能够相信同志,能够服从纪律,没有不能越过的障碍。即便你掉下来,也能被接住。在今后,大家的生活,学习,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和障碍,但是只要能够像今天这样,努力去做,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关卡。”
着同学们兴奋和满足的面庞,以及理解和同意的神情,陈克接着说道:“今天,我感谢大家的参与。明天,大家还要上课,学习。现在,我宣布,解散。”
同学们立在原地并没有散开。陈克简明扼要的风格是大家素来喜欢的。没有人喜欢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可是现在,没有人想离开,大家感觉好像缺了什么,这样的一天过来,陈克这么简单的总结,让大家感觉到一种不足。好像需要一个什么总结。
陈克对此非常满意,他缓缓地举起左臂,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支攥紧拳头的左臂上,“为中华崛起而奋斗吧!”陈克高喊道。
所有人的情绪都仿佛在这句话里面找到了最终的爆发点,“为中华崛起而奋斗!”已经有人高喊起来。“为中华崛起而奋斗!”大家不知不觉都加入了这样的呼喊。声浪直冲向四面八方。无论是远处的严复,还是工地上的工人,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