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道情

    “为何？”红霓双手攥成拳，身子却微微颤抖。

    “呵，问我为何？”青年却似不再掩饰，眼里涌现出极深的感情，夹杂着爱意、恨意、哀伤等等，“因为我恨，我恨他们，我恨他们夺去师父你的目光与关心......”

    “他们可是你的师弟师妹，你怎么可以......”红霓眸中涌出泪来。

    青年却恍似听不到，自顾自地说着，“师父只该是我一个人的，我并不需要师弟与师妹。”

    “孽障！”红霓大喝一声，“你入魔了！”

    “哈哈哈......”青年大笑起来，神色癫狂，“若得不到师父你，入魔又如何？我知道师徒之间这乃禁忌，但是我放不下，从你将我带回来，对我那般好的时候，我便放不下了。”

    笑了一阵，他咳了几声，又继续道，“师父你或许不知道，当年那邪修屠尽全村，独独活我一个，并不是我真的幸运，是他们故意留下我，要我加入天剑门做细作，为他们做事，盗取天剑门的宝物秘籍等。”

    “这倒也罢，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便是把主意打到师父你身上，他们竟要我将师父你掳去给他们做炉鼎。呵，肮脏卑鄙的无耻贼子！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他们拿人命修炼，我就拿他们的命修炼！”

    说得急了他又咳了几声，“其实我不求得证大道，但若是必须飞升以后才能牵起你的手，我是愿意的。”说着说着就苦笑了起来，“我不曾想过要瞒你，可是若能瞒你一世，你一世都只我一人，那该多好……”

    他低下头，看了看胸前红霓极度愤怒之下刺入的剑，嘴角溢出了血，嘴上却还说着，“师父还是太心软了，修仙之人，当胸一剑并不一定就能取人性命，师父你也是知道的……”

    此话似乎要刺激红霓般，使她更用力将剑往里送了送，他闷哼了一声笑了起来，“若是师父如此就能消气该多好……”

    红霓闻言却是松了手，任剑插在他胸膛，面上却淡然了许多，这淡然让他感到心慌。“我本该清理门户，可你如此说，我便逐你出师门，再替我的徒弟们报仇！”

    听到“逐出师门”几个字时他已瘫软在地，随后连滚带爬地挪到她脚边抱住了她的腿，哀求道，“弟子自知罪无可恕，但求师父千万不要抛弃我，我……我可以自绝经脉一死了之，偿师弟师妹们的命。”

    说话间，他身子蓦然一阵剧烈颤动，抱住红霓腿的手也软了下去，眼角鼻间唇边耳际都不约而同地淌下了血迹，身上火红的衣袍也被溢出的鲜血染得更加鲜艳。

    此情此景来得猝不及防，惊得红霓愣在原地，她是当真悲愤，但其实并没想好该拿大徒弟如何是好，毕竟是真心疼爱过许久的徒弟。

    未几，她便反应过来，连忙蹲下扶起了他，“你……”

    “能做师父的徒弟，或许是我此生最快乐的事。”他尚未气绝，只声音低沉了许多，气若游丝仍断断续续地说着，“我这等罪人，不该脏了师父的手，合该自我了断。我知道我做出这等事情有辱师门，但求师父怜我将死，不要逐我……”

    “莫为我落泪，”他费劲地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却不慎将血染到她脸上，愣了愣，“师父那日一身红衣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如火光燃亮了我的一生，红衣的师父真的很美……”

    “师父，红霓，此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唤你名字，我喜欢你……”他脸上重新洋溢起灿烂的笑容，一如当年的少年，“你瞧我俩都着大红衣袍，像不像新婚燕尔，真希望红衣的你永远只能我拥有……”

    “唉……”声音越来越轻，一声低得已不可察的长叹最后湮灭在红霓的恸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