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以为家

    茉年觉得师父简直是他的贵人，自从师父出现后，他终于不用住茅草屋了，寒冷的雪天不再挨冻；饥饿的时候能吃上了香甜的饭菜，虽然以前有师兄们送饭，但从山上送下来，到时，已是冷饭，更不用说像今天这么丰盛的饭菜了，看着都美。

    茉年挨着师父坐下，饭菜可口，狼吞虎咽，吃的很香，夹了一口放在了师父的碗内。

    正在吃饭的晏几道显得很无奈，他从不吃别人筷子夹给他的食物，那种掺和了别人口水的食物，他下不了口，让茉年夹走。

    茉年也不夹走，只是告诉师父，这个特别好吃，一定要尝尝，徒弟们自是知道师父的习惯，叔原夹走放在了茉年碗中，茉年又放入师父碗中，叔原又夹走，来来回回，直到晏几道喊停，这觉睡不好，饭也吃不下了。

    茉年又夹了一口放在师父嘴边，让师父吃，这回叔原帮不上忙了，徒弟们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对晏几道，仙界之中，谁不知道师父的洁癖，连肖昱都不会夹菜给晏，更不用说放在他嘴边了，赶紧低头吃饭不语，感觉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头，怕被伤及无辜。

    晏几道移开茉年的手，筷子断掉，菜掉到了地上，茉年没有察觉到师父的不悦，反而惊呼师父的武功好厉害。徒弟们看呆了，佩服茉年的理解能力，原以为师父的拍桌而起也没有发生，师父只是放下碗筷，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偏厅。

    其实，晏几道的内心万马奔腾，但他不断说服自己，要冷静，不值得，以后的路还长，可是随手甩出的一掌击碎了路边大石头。

    茉年才知道师父生气了，从碎石的大小看，碎这么大的石头还是第一次，肯定非常生气，比往日都厉害，她很害怕师父生气，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照顾过他，他从未想过惹师父生气，可是又经常让师父生气，他默默，轻轻地走过去，向师父陪罪。

    晏几道看着茉年，他心中自是清楚，茉年这些年孤苦，一个人受了很多苦，所以每当他想发火时，他极力克制自己，要冷静。

    白训英过来看望晏几道，正看见他给茉年披上一件厚外套，有些诧异，这不过才几天的时间，茉年不但住了上来，还得到了晏几道的份外照顾。

    看着满脸愁容的晏几道，假装不经易地打听了徒弟们这几天观内发生的事，她又稍微宽心了一些，提出带走茉年为他分忧。

    既想让晏几道知道她对他的好，又看着晏几道照顾茉年衣食住行，同在一院朝夕相处，内心不安，这本是一件普通的事，但有他和肖昱的前车之鉴，还是引起了白训英的惴惴不发，便提出当日带茉年去安川谷，那边女仙较多，更有时间教导和照顾茉年。

    晏几道自是求之不得，心中暗喜，他多么想有人能替他分担这忧愁，可又不想开口麻烦白训英，如今，她亲自说出口，他就顺口推舟，让茉年跟随白训英回去。

    茉年听完愣住了，看着晏几道，拼命摇头，不想去。

    他是想要留在昆罘山，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对这已然熟悉，还有他认识的师兄，有给他添饭加衣的师父，他真的不想走。

    只是，晏几道看着他，默不作声，示意他跟着白训英走。

    茉年讪讪地跟在白训英的后面，转身回头，看着晏几道，红了眼眶，眼里满是不舍，他多希望，这时师父能改变心意，叫住他，让他回来，他走得很慢，竖着耳朵，仔细倾听，满怀期待，却没有等到那一句话。

    茉年，前路茫茫，何以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