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京城,或投亲,或做起了小本生意。
这十五人中除了那三位出家的,余下十二人尽数在京城落籍,京衙尚有存档。
那三位出家为僧的,都还在世,柴晏亲自去看过,虽然老态龙钟,可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阉人。
但这些都是京城的,裕王府能查到,庆王府和福王府里,在那前后的几年间,有没有姓王的内侍出宫,就无从可考了。
县衙里应该还有早年前台村杀人案的案宗,但是柴晏不想惊动县衙,次日一早,他们一行便去了前台村。
颜雪怀原本是想女扮男装的,无奈现在的她,穿上男装还是女的,怎么看都是女的。
她索性在脸上下功夫,关上门在屋里化妆,待到她和莳萝从屋里出来时,柴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家香菜,脸蛋黑里透红,眉毛又粗又黑,就连一双玉手,也变成了黑爪子。
莳萝也是如此,原本白白嫩嫩的小丫头,现在变成了黝黑的村姑。
两人身上是一模一样的蓝地小白花粗布衣裙,咧嘴一笑,黑黑的小脸上露出雪白的牙。
柴晏一口茶含在嘴里,强忍着没有咳出来。
前台村。
柴晏一行到了前台村,他一副有钱公子的打扮,一进村就引起了注意。
有人过来打听,找上了这一行人里最接地气的哨子,哨子又黑又瘦,看上去就是个乡下小子。
哨子说自家爷是从这里路过,看到这里的风景不错,进村看看。
片刻之后,这番话就传到了里正耳中。
进村看风景的?
前台村和后台村,三面环山,风景确实不错。
可是有钱的公子哪里的风景没见过,为何巴巴地来这里看风景。
里正读过几年书,脑子活络,立刻便帮这位有钱公子找到了理由。
这是来看风水的,阴宅风水!
此时已是傍晚,村子里房子最好的就是里正家,柴晏一行便投宿在里正家里。
里正单独给腾出了一个小院,又让自家婆娘去张罗晚饭,珍珠正想阻止,柴晏叫住了他。
晚饭是里正的闺女送过来的,那姑娘十六七岁,长得白白净净,眼角还有颗红痣,看上去有几分妩媚。
姑娘一身簇新的衣裳,使劲往柴晏脸上看,柴晏转过身去,姑娘还拔着脖子往他转身的方向瞅。
颜雪怀走过来,拉着那姑娘,笑语盈盈:“这位姐姐,我向你打听点儿事,行不?”
柴晏他们一进门,姑娘就留意到这两个穿花衣裳的了,一个比一个黑,和那个黑瘦的小厮像是一家子,不说别的,就论脸蛋,这两个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
颜雪怀拉着姑娘就往外走,姑娘回过头来,冲着柴晏妩媚一笑。
柴晏......你笑得很好看,下次别笑了,我害怕~
他当然害怕,姑娘冲他笑,颜雪怀也在冲着他笑,笑得阴风阵阵,柴晏脖子上一片冰凉。
片刻之后,颜雪怀进来,说道:“我问清楚了,这姑娘是里正的女儿,二十年前的那位里正,是她祖父。
王家出事的时候,这姑娘还没有出生,但是她听她姐说起过,王家的人死后不到半个月,她祖父便死了,据说是后台村有人办喜事,她祖父去喝喜酒,多喝了几杯,晚上回来路过铁索桥时,从桥上摔下去了,桥上只留下了一只鞋,尸体也没有找到,如今祖坟里埋的是一身衣裳和那只鞋。”
柴晏眯起眼睛,又是一个意外身亡的。
颜雪怀笑着问他:“你猜我是怎么让她说出这事的?”
事关里正家的事,在村子里还真不一定能够打听出来。
柴晏见她笑得不怀好意,便问:“你得怎么说她说的?”
颜雪怀笑着说道:“也没啥,就是吧,就是我说能帮她在少爷面前美言几句......”
至于美言什么,颜雪怀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柴晏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我没有恶意的。”颜雪怀很无辜。
“可是我有恶意!”柴晏咬牙切齿扑了上来......
次日一早,柴晏说要去看看风景,带着颜雪怀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去看了那道铁索桥,他们没去那处被大火烧过的废墟,太引人注目了,难免会让人怀疑。
昨天夜里,琉璃便到那处废墟看过了,果真如李云珠调查的一样,那处废墟二十年没有清理,杂草丛生,一些小动物在里面跑来跑去。
柴晏和颜雪怀正准备回里正家,迎面走来一个汉子,那汉子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脚上没有鞋子,身后背着一只粪筐,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一股子臭味。
柴晏和颜雪怀闪到路边,想让那汉子先过去,没想到汉子却冲着他们走过来,周扫尘一个箭步挡在前面,嗡声嗡气地说道:“干啥,有事?”
汉子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这位爷,你们是城里来的吧,我这儿有个宝贝,你给出个价。”
汉子伸手,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周扫尘挥手:“一边去,没人买你的东西。”
“别啊,我这是好东西,真的是好东西,如果不是缺钱,打死我也不卖。”汉子被周扫尘逼得连连后退,手里却紧紧抓着那个布包。
颜雪怀心中一动,对周扫尘说道:“姑姑,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看看。”
汉子大喜,连忙打开布包,布包里是一枚玉佩。
柴晏凝眉,对周扫尘说道:“把玉佩拿过来看看。”
周扫尘伸手,汉子却不肯给,像是生怕周扫尘把玉佩抢走不给钱。
周扫尘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我家少爷家大业大,会贪你一块破玉吗?”
汉子这才把玉佩交给周扫尘,周扫尘把玉佩翻来覆去看了看,又闻了闻,确定没有问题,才把玉佩递给柴晏。
光滑莹润,洁白无瑕,如同凝脂,这是上好的羊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