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三四十岁,小的只有七八岁。
一个个面黄肌瘦,又是惶恐又是期待地看着颜雪怀。
颜雪怀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游移,忽然,她看到原本站在最右侧的一个人,忽然猫下腰,悄悄往旁边溜走。
那人穿着一件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裳,身量纤细,像是个年轻姑娘。
“你等等,就是说你呢。”颜雪怀开口。
那人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这下子颜雪怀看清楚了,头发没有盘髻,的确是个年轻姑娘。
“你不想来我家干活吗?”颜雪怀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那个姑娘,姑娘不得不转过身来,十六七岁,虽然穿得破旧,但依然难掩青春俏丽。
颜雪怀觉得她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时,先前出去叫人的尼僧走了过来:“小英,你为何要走?”
尼僧有些奇怪,刚刚她去叫人时,听说是有户人家要招做家务带孩子的丫鬟和婆子,别人还问是死契还是活契,小英却是二话不说,第一个跑过来的,跑得很快,生怕晚来一步,好差事就被别人抢去了。
这会儿为何又要走呢?
小英连忙解释:“之前我以为善人是庄户人家,没想到却是城里的,我粗手笨脚,做不了精细活计,只会种田养猪,担心真被挑上了,到了善人家里,什么活计也做不来。”
尼僧依然疑惑,但是做为出家人,她没有再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小英一眼,便对颜雪怀说道:“既然小英不适合,那请善人再去看看其他人吧。”
颜雪怀微微蹙眉,她觉得这个小英有些古怪,不过她又不是非要这人不可,若不是小英鬼鬼祟祟的,她也不会留意到。
颜雪怀把这些人挨个看过,又悄声向尼僧询问,挑了比较满意的几个人,叫过来一一问话。
但凡住在善堂里的人,哪一个的经历都是一部辛酸史,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和她们相比,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真的会跟着哭上一场,
可是颜雪怀还真没有走心,她看的是这些人看人时的眼神,说话时的态度。
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名叫夏二姐,丈夫战死,朝廷给了抚恤,但是大伯子以她没有儿子为由,把抚恤领走了,又瞒着她,把她那只有十二岁的女儿许给邻村的地主做姨娘,夏二姐跪到衙门口喊冤,因为她女儿尚在孝期,大伯子一家逼侄女给人做妾于理不合,刚刚上任的知县判定这桩亲事不能做数,夏二姐虽然保住了女儿,可也把婆家的亲戚们全都得罪了,村里的里正带头,让她带着女儿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夏二姐带着女儿回到娘家,第二天嫂子便带了一个老鳏夫上门相看她,夏二姐不肯答应,嫂子在家里摔摔打打,哥哥没有办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自己没本事,养不起她们母女,若是不嫁人也行,那就自己出去单过吧。
夏二姐一咬牙,便带着女儿离开娘家,一路讨饭,来到京城。
颜雪怀不但要了夏二姐,连带着夏二姐的女儿阿果一起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