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龙袍天子念诵的正起劲,倒也抑扬顿挫颇有声色,仿佛自己真是如此的英明神武百代未有。当念到“天命所乘,天瑞所征......”耳边突兀传来一声哂笑“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此刻鼓乐已然停止,官员们俱各神色肃穆聆听皇帝念诵祭文,那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数百官员耳中,连祭坛下的万余百姓也听得真真切切。
一时之间,如投石入水,有人面面相觑有人窃窃低语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躯体肥硕的中年皇帝和银须老者都不禁愣怔,皇帝勃然大怒旋却即退缩在银须老者身后,四顾说道:“有刺客!”银须老者一笑以示安抚,对守候在祭塔周围的甲士们喝道:“何人如此大胆,还不拿下!不,就地处斩,枭首以祭诸天神佛。”
祭坛上顿时乱作一团,手执兵刃的甲士在人群中逡巡喝问、官员们惊愕莫名、万余百姓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颤颤兢兢,只有那些蟠龙石柱下站立的童男童女们个个好奇而兴奋。
宗楚双手抱臂端坐在蟠龙石柱顶端,冷眼瞧着庄敬肃穆的封禅变作搜寻刺客的闹剧,暗暗只觉好笑,也不出声,他要见识见识这脑满肥肠的凡人皇帝究竟如何“英明睿智”。
甲士们忙乱半晌一无所获,御前护卫统领是个脸色黑紫的中年壮汉,热汗涔涔地一路小跑上坛,单膝跪地神色沮丧,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哼,就知道你们是一群废物。”皇帝陡然一脚踢在壮汉左肩,那壮汉眼见就要侧倒,忙用手撑地,嗫嚅着说道:“......他们都说声音来自坛顶,末将也听得真切。”
“坛顶!此处除朕与国师师徒之外并无他人,难道是朕与国师不成?真是荒唐可笑。”皇帝却转眼变脸,恭谨地对银须老者说道:“国师,您看......”
银须老者一手捻着长须一手轮指掐算,沉吟片刻,似乎胸有成竹,“老夫天算已定,此人命格尊贵,紫薇坐命,左右同宫。”
“国师,此为何意?还望明示。”皇帝疑惑地问道。
银须老者甚为神秘地扫视一眼祭坛八层的朝廷大员,肃色说道:“紫薇坐命左右同宫乃是辅弼拱主之命格,于陛下可是大大不利啊。”
皇帝肥硕的躯体因惊诧而倒退了两步,他自知辅弼乃是朝中宰辅,国师所指何人已是呼之欲出,但心下犹然不信,迭声问道:“何谓辅弼拱主?”
宗楚听到此处,暗想,这银须老道只怕是与朝中某位宰辅有仇,趁此机会要借刀杀人了,且看看再说。
银须老者果然说道:“所谓辅弼拱主之命格,便是此人有朝一日终会取代陛下坐拥天下,今日既然敢在祭坛之上大放厥词,反意已昭然若揭,陛下万不可再姑息此人养虎为患了。”
皇帝沉吟不决,似喃喃自语道:“文丞相乃是先朝元老托孤重臣,素来忠义勤勉,与先皇情同兄弟,先皇驾崩前曾再三叮嘱不可慢待,文丞对朕倚重国师虽然偶有微词,但还不至于有觊觎社稷之心吧?”
“哼,自古以来人心最难窥测。先皇神勇天下太平,文则名自然不敢暗生觊觎之心,如今百州灾祸连连人心不稳,各地官仓遭劫府官失踪至今毫无头绪,难道陛下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皇帝脸色惊悚,颇为动容,缓缓点头说道:“朕也觉得此事十分诡异苦思不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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