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乍暖还寒。
天泽大陆西部横亘着一条连绵万里奇峰不断的山脉,在这本应万物复苏百花竞艳的春日,奇峻突兀有如擎天巨剑的高低峰峦之上,却依然白雪皑皑,远远看去,有如银花垂缀又似繁星点点。刀劈斧琢的青黑色崖壁上,一颗颗缀满积雪的盘松从崖缝中挣扎而出,傲然矗立,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它们不屈的灵魂。
破晓时分,晨雾霭霭。
深山之中一如往常般的静谧,偶有三两声早起的鸟儿发出的啁啾,点破山谷死水般的岑寂,又有雪团从不堪重负的树梢滑落,簌簌微音中扬起阵阵雪雾。
这是条幽深的山谷,在陡峭的山崖夹持中蜿蜒穿行,终点处却是片平坦空旷的深山腹地,四面危崖环矗,一座数丈高十数丈见方的六角廊亭立在腹地中央,廊亭通体青黑,六根合抱的支撑大柱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坑洞,显见是幽深的山谷中积年的风蚀而成。常年积雪消融使得亭台石基爬满了黄绿色的苔藓。
朝阳冉冉而升,艰难地驱散了氤氲游离的晨雾。
此时,依然幽暗的山谷中渐渐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约莫数十人沿着曲折的谷道迤逦而行,往山谷尽头的腹地廊亭而来。
狭窄的谷道只够两三人并行,因而数十人的队伍被拉的老长。
走在队列前面的是六名身着天蓝色道袍的少年,手中各擎着一杆长柄大旗,谷中不时涌来阵阵哨风,猩红的旗帜似蝙蝠翕合的翅膀随风飘起又垂下,旗面上绣缀的一只尖嘴异兽因之时隐时现,倒像是活过来了般。
紧跟在六名举旗少年身后的是两名着明黄道袍的男子,年长者约莫六十左右年纪,形容枯槁面色青灰,脸皮瘦削皱纹密布,唯有一对灼灼生光的眸子令人不敢*视;老者身边的中年男子三四十岁样貌,身材奇伟面目端正,此刻却紧蹙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此两人身后便是一群绛红道袍的青年男女,抬着大大小小的托盘木箱,皆以红布遮覆。队伍虽有数十人却是痰咳不闻,俱各神色肃穆中透着哀怨之色,只听得靴底踏在碎石上的脚步声。
中年男子回头扫视了一眼,转而对老者说道:“东方长老,此次又无法凑齐祭品,只怕威灵大人是不会宽恕我等的了。”
老者“唉---”地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是啊,但十年来本族已是竭尽全力了,这灵州地界资源原本匮乏,比不得山外的,何况几处脉矿又被聂、敬两家********,如今西山的脉矿仅是家族用度也是捉襟见肘,为了收罗这些祭品,家族弟子少不得又要耽搁五年修炼时光了。家族沦落到这般恓惶境地,都是老夫无能所致啊,威灵大人若要降罪,就由老夫一力承担吧。”说着又喟然长叹。
中年男子也随之轻叹一声,感慨道:“东方长老如此苛责于己,我更是汗颜无地了。世间只道我等修仙世家风光无限,又有谁知晓此中辛酸!不瞒长老,我如今倒十分的羡慕世俗界那些凡人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栖,虽则幸苦劳累,却不必每日面对这无穷无尽的压迫与欺凌,怒而无威怨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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