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河上的几道浮
桥早已被大水冲垮,居民躲在河堤之后的房舍里瑟瑟发抖,惟恐下一刻河堤决口一泻汪洋,就得葬身鱼腹……
天地之怒,无可抵御。肌肤黝黑、唇凸颧高的大祭司穿着由树叶、藤条、黄金、宝石、鸟羽等物编制而成的衣裳,在“他加禄人”的“宫殿”内随着鼓点全身抽搐一般跳着不知名的舞
蹈,牲畜头颅堆在一处作为祭品,祈求至高无上的天神“巴塔拉”能够宽容、仁慈一些,将狂风暴雨快快收回,饶恕居住在巴石河边信仰供奉祂的子民。
另一边,酋长勒库姆虔诚的跪在神龛之前,任由妻子安妮顿拿着一个瓶子将不知名的液体洒在身上,祈求神灵的庇佑。
大祭司蹦蹦跳跳、载歌载舞,直至累得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外间依旧雷鸣电闪、暴雨如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神灵今日好像陷入酣睡,没听到祂在人间的管理者的祈求……
一阵脚步声响,长子马普隆踉踉跄跄疾步而入,未等勒库姆发怒,便开口疾声道:“父亲,大事不好了,唐人的舰队已经逼近港湾,马上就杀过来了!”勒库姆顿时色变,起身将兀自抽筋舞蹈的大祭司踹翻在地,喝叱道:“这都何时了还在舞舞喳喳跳个不休,怕是未等‘阿巴’显灵逐退暴雨洪水,咱们的祖居之
地就要被唐人的钢刀火器给踏平了!”
“阿巴”就是“巴塔拉”,是“他加禄人”至高无上的神祗。
大祭司跪伏于地,瑟瑟发抖。
勒库姆这才追问长子:“唐人来了多少船、多少兵?”马普隆喘了口气,道:“孩儿亲自驾船顶风冒雨驶出港湾,只见唐人的舰船在海面之上排成一排,因为雨水太大看不真切,但粗略估计不下于五十艘,都是超
级战舰啊!那么大的风浪整个海面煮沸的开水一般,可唐人的舰船降下风帆抛锚停驻,完全不惧风浪!”吕宋岛四面环海,生存于此的土著最是惧怕大海,每年被大海吞噬的族人不计其数,掌管大海的海神“阿曼尼布尔”脾气暴躁,一旦受到惊扰就会掀起滔天巨
浪吞噬人类。
可是在唐人庞大的舰船面前,纵使“阿曼尼布尔”也无可奈何……
马普隆见父亲毫无反应,急道:“父亲还请立下决断,否则只待风浪平息,唐人登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勒库姆面如土色,摸了把脸,忽然起身自一旁拿起一根鞭子,劈头盖脸的冲着还跪在地上的大祭司抽了下去。“若非是你说什么唐人邪恶、窃取咱们‘他加禄人’天运的恶魔,我又岂会斩杀唐人商贾,将其头颅割下用以祭奠‘巴塔拉’?现在招来唐人的报复,我们‘他加禄
人’要因为你而绝种了!”
恐惧促使他疯狂的鞭笞大祭司,大祭司不敢辩驳,只能蜷缩着身子不断发出哀嚎,在地上挣扎扭动,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直到累得气喘吁吁,勒库姆才丢下鞭子。
一罐子水灌下去,喘匀了气,勒库姆吩咐长子:“你去唐人那边好生安抚,无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答允他们,只要他们能够劝退海上那些战舰。”
马普隆心里腹诽,当初我劝你不能招惹唐人你不听,非要听信大祭司的胡言乱语,现在后悔了就想让我顶在前头?“父亲还是亲自去看看吧,那些唐人守着都已经腐烂的尸体,坚决不肯下葬,他们不吃我们送去的食物,也不肯坐下来谈条件,肯定是要等着唐军赶来告状,
孩儿无能实在劝不动啊!”
勒库姆将手中水罐子劈头朝着儿子砸过去,怒骂:“你不去,难道让我这个酋长去不成?没用的东西!”
“哎呦!”
马普隆猝不及防,被一罐子砸在额头,陶制罐子碎裂,血流如注,抬手捂住伤处,不敢言语。
他的母亲安妮顿忽然惊呼一声:“雨停了!”
顺手推开窗户。
勒库姆“腾”的一下起身,三两步来到窗前,果然之前瓢泼也似的大雨渐渐稀疏停滞,雨势渐小。
“不行,必须赶紧去安抚那些唐人,否则等到唐军登陆就来不及了!”
勒库姆顾不得生气,匆匆走出门外,带上几个护卫便赶去城中唐人聚居之处。
说是“城”,实则不过是用石头沿着城镇规模的聚居地围了一圈,墙高不过四尺,身手矫捷之辈可一跃而过,除去能够抵挡一些野兽之外,没什么用处。另外一侧是河堤,有浮桥连接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