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逼近

    雨丝如幕，将整个世界全部遮盖上一层阴森的色彩，朦胧的世界里仿佛一切都被灰黑的雨水同化为一体。在这幅压抑的画卷里，却有一个穿着破旧的少年在移动着。背着似乎已经陷入沉睡的少女，步伐蹒跚地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雨水打击在少年孱弱的身体上，却击不倒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他缓缓地在一棵树下蹲下，轻轻地放下背上的女孩，脱下身上单薄的破旧布衫罩在她身上，不过想到连衣服也是湿的，他的表情就变得僵硬起来。少女的身体还是很热，只是在树下歇息了一会，那体温便把她的衣服和少年的破布衫烘干了。少年仰头看着那片灰蒙的天空，看不到半点光明。

    转醒之时，楚茫仍然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方才在修炼之际，楚茫看到了属于过去的记忆，那只是两人相处时很常见的片段，可却清晰地显露出了少年心中的不安。慢慢藏起这份复杂的心绪，楚茫低沉地叹了口气。若要踏入修心境，那在不久之后自己必定会面对这些曾经选择了逃避的东西。也是在楚茫解除冥想的这一刻，外围森林边缘之处此时第一次迎来了姜宇玄、楚萱与楚茫之外的第四人，正是那司徒谦派出去寻找两人所在的几个青年其中之一。在此人接近这附近的刹那，同样盘膝冥想着的楚萱突然睁开了双眼，低声对身旁的楚茫道，“来人了。”

    寂静的森林里，青年谨慎地向着更深处迈步。午后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将此人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在这青年走过两棵古树之间时，一道黑影猛地从树上跃下，青年只是听到呼呼风声，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感到一阵刺痛，一道曼妙的身影从他眼前晃过，随后，这青年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楚萱冷漠地收回染血的匕首，低声吟唱几句咒语，那尸体便自行燃烧了起来，仅仅几息就化为了飞灰。就在这青年死亡的一瞬间，蹲坐在某棵古树之上的司徒谦倏然站起身来，看向森林更深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找到你们了...”

    楚茫静坐在古树之顶，沉默地看着楚萱杀死那青年，内心思考着，“按说这森林深处不该有人进来，此人竟然来到此处，而且看情形似乎是还打算继续深入，若不是森林深处有那信符的消息，那就只可能是为了寻找我二人而来。”思忖间看了一眼那堆黑灰，“可惜没有留下活口。”

    楚萱杀死那青年之后，正待转身回到楚萱身旁，眉头突然皱了一下，以眼神示意楚茫，又有人来到附近。楚茫双眼微眯，正待有所动作，从树顶所见却是一道熟悉的身影，而此时那人也来到了先前那青年所在之地，躲藏在树后的楚萱正待出手，那人突兀地退后一步，对着楚萱藏身之所开口道，“昨夜，有人流传出在森林深处有人得到三张信符的消息。”

    听得此话，楚萱的身形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再度下手。那青年停步在楚萱藏身的古树不远处，不再选择前进，在确保楚萱能听到他的声音之时，也站立在不会让人感到危机的位置。

    “如今乃是院试第五日，按照我所得来的消息，被寻找到的信符总共还只有五枚，这五枚信符分别被五位铸脉境巅峰的强者获得。而昨晚又流传出一个消息，在初试时露脸的那一对男女在北疆大山深处幸运地获得了三枚信符，而其中那个女子仅是铸脉境初期修为。”那青年说着，抬手显露出一面虚幻的镜子，从镜子中隐约映照出一些人影，人头攒动间纷纷朝着某个方向赶路，“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出发前往这片危险地，想要在剩下的两日里寻找到那三枚信符的主人。”

    树巅的楚茫听得此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下方开口告诉他们这些消息的青年，正是当日被袭击时曾出手相助的齐胜远。先前被楚萱击杀之人不像是偶然路经此地，似乎是有目的地朝着更深处而去，虽然没有明确掌控两人所在位置，却猜到了个大概。先前被那白狼追逐逃入这外围与内围接壤处时，曾遇到那想要杀死楚萱的姜宇玄，被楚茫引出来击伤，却给他利用一道防御道符逃走了，如今这则真假参半的消息显然就是那姜宇玄散播的。

    楚茫思考着这其中种种，虽然感觉这齐胜远没有必要跑来此地诓骗他们，可对于其能准确找出两人位置的能力楚茫未免内心留下一丝警惕。暗下里对楚萱使了个眼色，楚茫开口道，“感谢齐兄提醒，若我两人能够获得内院资格，自会多多帮衬。”

    齐胜远听闻此话微微一笑，知道虽然那两人没有完全信任自己，却也打下了还算良好的关系。那两人若是能够成功通过这场院试，那根据自己所得来的消息，自己之后大概可以很轻松便进入内院，甚至会得到那八重楼学员的拉拢。想到此处，脸上笑容更盛，正待再度开口时，却发觉那两人的气息已经从自己的感应之中消失。他皱了下眉头，心中思忖着自己所加注的筹码，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青轩院后山，一间普通木屋里，此时正有两个老者在对弈。执黑子的老者抬手间落下一子，开口道，“如今已是第五日，可曾寻到那卦象所示之人？”

    执白子的老者看也不看身着与那棋子一色的黑袍老者，低声回应道，“终归是会出现的。”

    黑袍老者听闻此话道，“此次书院为寻那卦象所示之人私下里开启了院试，那几个老家伙可是颇有微词的。”

    白衣老人落完一子，只是神色淡然地回复那黑袍老者言语中的质疑，“老夫既然开了口，自不会后悔，你不必再说此事了。”

    黑袍老者苦笑着叹了口气，“并非是我不信你，实乃那卦象所示之事太...”

    白衣老人神色落寞地看着棋局，对着并不存在的某人自言自语道，“自踏入临川之日起，便已注定你我之缘...青轩，兴矣、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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