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良似是有所感应,回头看了看。
巴图已停下手来,像座小山般矗在赵白城身后。狼人正全部扑向血吼小队,双方立时展开了一场狂野对攻。
“原来他也感觉到了……”尸良见赵白城手握霜狼旗杆却不折断,显然是在以此要挟暴爪,顿时心中一动。两人虽然相隔极远,但却清晰可见赵白城的目光闪了闪,如同传递着某种讯号。
在尸良的视野中,这个讯号是血红色的。
尸良的眉骨刚被刺中一剑,鲜血披面而下,糊住了左眼。十九名赤蛇斗士将他团团围住,四面八方都是急速跃动的身影,弥漫的杀气覆盖了整个区域。两指宽的刺剑不断在空中带起尖锐啸音,像一条条飞射扑噬的毒蛇。尽管这种阴狠武器看上去很不蛮牙,但在赤蛇武者的手里,却足以与血吼一族惯用的大刀巨斧正面抗衡。
相比起之前狼人针对獠魔布下的绞杀之,赤蛇斗士组成的阵势要更密,更细。明明彼此之间的站位足以闯得过一头最粗壮的伽猡兽,但刺剑所交织的无形格却密集到连只苍蝇飞过都会被悄然解体。尸良左冲右突,始终无法挣脱束缚,唯有仗着身法轻灵,在一浪叠一浪的围攻中载沉载浮。
赤蛇族人的模样跟其他蛮牙大为不同,除了直立行走和人形躯体这两点以外,他们在某些方面更像是用作骑乘的石龙,那是深渊巨蜥的一种。因此“蛇人”的蔑称从很早以前开始,就被霜狼血吼成员用来形容他们。
身陷在步步致命的剑之中,尸良却只有一双赤手。他在接连闪过七支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袭来的刺剑之后,身形掠起转折,暂时摆脱连环绞杀,悄然长吸了一口气。
斗兽场西北方地下甬道,最后一道尚未开启的巨型铁闸后方,那股浓烈到仿佛快要如潮涌出的腥臭已经有了变化,变成了两股。
竟有两头。
它们将在开场一个沙漏时之后,冲出铁闸,成为第七波终结者。
在尸良看来,那会是所有一切的终结。并非每个人都能成为阿卡玛,尽管那家伙也不是什么神,但尸良知道现阶段的自己,还是无法跟他相提并论的。所以活着走出斗兽场的可能,无限接近于零。
“你差得太远。”站在杀阵边缘的赤蛇队长,在用一种特别缓慢残忍的语气提醒着尸良,他的自我定位并没有错。
尸良向着赤蛇队长微笑,熔岩海的又一次赤潮正在远方怒放,将天空染成赤色。他唇角绽放的笑容因此而格外清晰,比女子更柔更美。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你就一直这么说。”尸良抬手逼退身前的赤蛇斗士,肩头上多出一道贯穿伤口,刺剑的锯齿形锋刃已将里面的肌体骨骼绞得稀烂。
赤蛇队长竖直如针的眼瞳定了定,带着浓烈的讥嘲之色,“因为父亲只有一个儿子,而那个人不是你。”
他略微停顿了片刻,一字字地强调:“你是杂种。”
尸良的长发在身后突然无风自动,眼瞳瞬时收缩成与对方一模一样的尖针形状,但随即又恢复原样,煞白的脸庞再无半点血色,柔弱与肃杀共同交织成惊心动魄的艳丽。
“你们看看,就这样的软骨头,连一点雄性血液都没有的家伙,也敢跟我争东西!”赤蛇队长大笑,十九名正在高速攻防转换中的赤蛇斗士沉默不语。
赤蛇队长的名字跟尸良只差一个字,叫尸螫。
四年前赤蛇领主之争,尸烈连杀十三名劲敌,波及近千族人丧生,终于坐上了领主大位,震动整个部落。谁都知道他最后一次上到地表世界,协助血族行事失败,遭八旗猎影重创回族后实力大损,却没料想竟能再次翻身,并厉害到了横扫族内强者的地步。
尸烈是去地表最多的蛮牙之一,年轻时曾带回过一个男婴——尸良。
尸良的母亲是人类,没几个赤蛇蛮牙知道这一点。因为他身上有着赤蛇的血脉气息,在尸螫的感知中,那其实是父亲的血脉。只是父亲从没有承认过尸良的身份,尸良从小也是由其他蛮牙抚养长大。在尸烈严令之下,尸良的出身向来被捂得严严实实,但现在尸螫却当着其他赤蛇斗士的面,毫无顾忌地剥这层外皮。
尸良仍在微笑,但尸螫的眼神却好像疯了。
他无法不疯。
尸良只被允许去过地表世界一次,去见他的母亲。尸螫后来费了极大周折找到那里,杀了那女人,还特意把女人的头带回深渊送给尸良。
尸良从小就像女孩,喜欢画沙画,喜欢小动物,被其他蛮牙幼崽欺负了总是默默走开。尸螫本以为会看到他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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