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主峰被熔岩海源源涌出的尘云带笼罩,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却成了那些真正恐怖生物的聚集地。巴图知道越是往上,就越是危险,曾经有过饿极了的獠魔到山腰觅食,下来就烂成骨架的先例。那是群落里的其他家族成员,巴图觉得应该没有自己壮,因为自己已经去过山腰区域无数次了,除了身上会又麻又痒很多天以外,就再没别的异样。
一个标准的獠魔家族大约有6到12名雄性,2到4名雌性,剩下的则是未成年者。巴图之所以要冒险上山,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肚子。母亲已经老到无法跟其他雄**配了,也不够力气外出,全靠着他跟几个兄弟喂食养活着。
风险往往和收获成正比,巴图背着一头三角岩牛下山后,隔着老远看到母亲站在洞口,便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便加快脚步,不想让母亲久等。獠魔的视力是弱项,到了百余米开外,他才发现母亲并不是站着,而是被削尖的木桩从胯下一直刺穿到喉头,钉在了那里。无数血蝇正攀爬在母亲的身上脸上,从口鼻中钻进爬出,随着他冲到跟前,嗡嗡炸起一团黑雾。
洞穴内外横七竖八地倒着血亲的尸体,他们被砍下的脑袋堆在一个角落,整整齐齐,像个友好善意的玩笑。獠魔没有泪腺,巴图也从不知道还有哭泣这种行为可以宣泄痛苦。他尽量小心地将母亲从木桩上拔下,低吼着将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摸了又摸,硬木头一样的触感却再没了往日的温暖。
巴图在母亲身上嗅到了一种味道,狼人的味道。于是他追了出去,一直追到霜狼领地。路上许多狼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是被如此罕见的块头震撼。巴图没理会他们,迈着两条粗腿狂奔,尽管獠魔永远都跑不快,但他连一步都不想停。
终于找到杀了母亲的那个家伙时,对方正在跟一只年轻的雌性狼人粘在一起,连颈鬃都由于勃发的**而微微竖立。乍一见到巴图出现在眼前,那家伙还笑了笑,用蛮牙语说了句:“我在山里怎么没碰上这么大个的……”
巴图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自己吞下对方的肝时,旁边的母狼人叫得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后面的事情有些模糊,就像在做梦。大批狼人战士很快赶到,惊怒交集地展开围攻。巴图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熟悉的麻痒感又开始发作,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剧烈。以前去山腰觅食带回的后遗症可没这么厉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看到眼前多了层血一样的红光,好像手上也有,全身都有。所有斩来的长刀都被荡开,所有射在身上的弩箭全都弹飞,狼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有人在大叫:“这头獠魔能狂化!”
巴图听得懂蛮牙语,也会说一点,却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母亲的仇报了,巨大的疲倦和茫然蜂拥而来,他不想再杀下去,便逃回到山里。没过多少天,巴图便被狼王亲自带人抓回了部落,那种红光没再出现,他发现自己的力量也恢复到了以前一样。
直到被关进地牢,巴图才从狼人守卫的嘴里听说,那个杀死母亲后又被自己杀死的家伙,是狼王的长子弯矛。而弯矛去影锋山下大开杀戒,只是因为他的座狼被獠魔当成肉食吃了。
巴图虽然不算聪明,但也知道座狼是畜生,不是兽人。弯矛能为了一匹畜生把自己的血亲杀得干干净净,大概獠魔在他的眼里,跟畜生也差不了多少。
此时此刻,巴图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望向那些正在看台上狂啸的狼人,扯了扯胳膊上的精钢锁链,被穿过的臂骨磨得咯咯作响。
他现在不但晕,而且饿。
更怒。
斗兽场另一端,赤蛇氏族送来的祭旗者正走进场中。同样只有一个人,是名青年蛮牙,但却没有像巴图那样被拖着,而是不紧不慢自己在走。
巴图两眼发直地看着他越来越近,就好像在看着一块活动的肉。蛮牙把獠魔当成畜生,獠魔吃掉蛮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巴图正在流口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异声,回头一看,原本就迟钝的脑子变得更加僵化了。
另一人已经从后方看台上直接跳了下来,鸡冠头,脸上涂着部落战妆,身穿皮甲。
这是个幼年蛮牙,小到可怜的小不点,巴图甚至怀疑他有没有自己一根脚趾重。
小不点腰板笔挺走来的模样,却好像他是比巴图更大更强的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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