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涟漪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苹果小脸一下子红到通透。出生在她这种一等一的勋贵家庭,又是世间第一的书香门第,哪里听过这种直白浓烈的话,便是偶尔见到句寄情诗词,也是藏了一千层掖了一万遍,委婉曲折到简直看不懂……所以尽管这直白浓烈是对着别人,还是轰击得她心肝儿乱颤,羞恼万分,两只手都慌得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口中更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完整话儿。
旁边孔连顺则是张大嘴巴,一脸敬服,只觉得什么央土四公子,天封三少的统统都弱爆了,宁兄师父这才叫男人!真汉子!
他刚才告白的对象时谁,是大鼎鼎的孔词,不是孔雀,也不是陶瓷,是曾在一月时间内让“圣公”舅舅为她草拟的十五位夫婿候选人,六个草草结婚、五个匆匆出家、四个急急消失离家出走至今不知所踪的神人啊!
“怎么,瞧你们这表情,难道是我配不上?”丁保却是会错了意,心情不错,玩得兴起,故意把脸一板。
“那不可能。天大地大,唯有宁兄师父姐夫最配!”脑残粉孔连顺第一个站出来拥护,义正辞严,满脸悲壮。
孔涟漪见鬼似地望了哥哥一眼,狠狠动了动喉咙,其实在她小小的心里自然是觉得大哥哥和孔词表姐是一个级别的猛人,自然也是无比般配的,但作为女孩子,天生就比孔连顺敏感早熟些,总觉得这事哪里有些不通畅不对劲,便蹙起小眉头,绞着手指头,不说话。
“孔涟漪,问你话呢?”丁保恶狠狠地一笑,故意将右手虚握,握成一个令牌状。
如意令?!
孔涟漪立马会意,继而小脑袋一转,忽而想到,以大哥哥天马行空胆大妄为的行事作风,万一要用这如意令逼自己去做些别的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偷来孔词表姐的生辰八字,或是偷拿些孔词表姐的贴身物事或换洗衣物……
呸呸呸!孔涟漪你乱想到哪里去了,回去赶紧将床头那乱七八糟的言情话本儿给烧掉!
小姑娘心里乱糟糟的,耳垂都变得红扑扑的,赶紧连连点头,胡乱拍了两记马屁,然后像火烧眉毛一般,再不敢多做停留,急急起身告辞了。
……
午后,终南孔府,孔雀苑书房内。
孔词刚接待完相邻苍舆县派来的求粮使,费神给他拟了个“生粮八策”,打发他高高兴兴千恩万谢地离开,还未闭目养一养神,就见一团红霞裹着雪沫寒意冲了进来,正是孔涟漪。
进来后二话不说,先拿着旁边杯子,咕嘟了两口茶,这才自袖间掏出一张宣纸来,呼啦,展开在孔词面前的书桌上。
“宁先生出题了?”孔词禁不住一喜,瞬间疲态尽去,隔着面罩沉纱飘出的声音中,也漾起了一抹明亮雀跃。
实则,孔涟漪带着哥哥去雀风堂找丁保,除了玩耍、送年货,还是带着孔词交待的“政治任务”的,不过这点小事她在饭前外面游荡时就已经搞定。丁保因为对孔词的豪爽大方很感激,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自不会吝啬,直接沐着风雪,掏出备纸,用自制的简易签字笔一蹴而就。
所以,此时展在孔词面前的这张纸上,墨迹凌乱,竟不知是用什么笔书写的,不过她更关心的还是上面的题目。
两月前在西雁,“双龙通天、空中飞火”、“阴阳潜舟”接连被丁保解掉,甚至连一直以来心里最大的遗憾“冰火同盟”都被丁保借着孔连顺的手给完美展示,那一瞬间,激动得她禁不住慨然高歌,一腔诚挚地为丁保送行……
她不知那日宁先生为何不肯与她直接照面,虽有遗憾,甚至还有淡淡莫名的沮意,但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自己知晓自己情况,自己委实不是个可以与人照面的人,猛不丁的,怕是会吓到对方,但面对宁先生这样的高人,遮遮掩掩的又太不敬,因为高人通常意味着怪人,搞不好就会激怒对方,直接甩袖而去,这让觉得好不容易才遇到同行者同类人的她,心里着实有些小忐忑……
两个月来一直待在西雁忙碌,闲暇时间,已经将丁保那日托孔连顺留给她的“冰火同盟”要诀道理领悟了七七八八,愈发觉得深入浅出、妙不可言,所以今日早起刚回到终南家中,一听闻孔连顺、孔涟漪嚷嚷着要去雀风堂,立马拉住孔涟漪交代了一番。
一直都是她在出题,这次,她想看看丁保的题目。
这种感觉,就像交了生平第一个笔友,必须得你一封我一封、你一问我一答地往来,心里才觉得明亮畅快……
丁保出的题目极简单,仅有寥寥两行字:
蜡烛三问:
何时不吹也熄?何时吹也不熄?何时无翅自飞?